拾捌
你总说你认得我,却从没认出我是你的已经成婚的夫君。你总说你记得我,也不曾真正有片刻回忆起我们的过往。
我该拿你怎么办?
是……谁在说话?
周遭的一切都雾蒙蒙的,夜昙努力地辨认四周,却总也看不真切。
直到不远的光亮处出现一个身着青绿色衣袍的翩翩公子,他身材颀长,背对着她。一头乌黑油亮的头发直到腰际,头上插着一只碧玉的发簪,手中拿着一把写意山水的折扇。
夜昙跟上那人的身影,亦步亦趋地走到了一家酒楼之中。四周依然是雾蒙蒙的,酒楼里宾客盈门欢声笑语。可这里的一切繁华笙歌都似把夜昙排除在外,繁华过眼于她而言只是喧嚣吵闹。那最初吸引她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了。
这里的路眼熟的很,夜昙凭着直觉择了一处最幽远僻静的所在。推开门扉,只见方才那青绿色衣袍的公子侧身坐在床边,床帏层叠间掩映出一女子的模糊身影,身形大小与夜昙很是相似。
原来是误闯入了人家的香闺,好在房间足够大,那两人一时无暇顾及她这无礼的闯入者。
转身想走,下一秒,身后来了一阵风。接着一袭粉衫短裙扎着马尾的姑娘手中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盅与她迎面而来急匆匆地跑进了屋内。
竟是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夜昙惊呆得看鞋自己抬起的手,突然意识到这些人是看不到自己的。
思及此,她壮着胆子迈入房内,一点点靠近内室。
映在床帏间那男子的身形影影绰绰,正想上前时,却发现他们们这几人虽然看不到她,但她同样靠近不了他们。
真是怪事,试了几次无果后,夜昙只能无奈地走到另一侧的书案前,一边生着闷气一边张望着那几人。
那男子接过汤盅,用汤匙吹了好一会儿,另一边的粉衫姑娘则扶起躺在床上的女子,寻了个姿势让她倚在自己怀中。
夜昙此时注意力集中在案上的一副画轴上,泛黄的纸张上是一女子的背影,边上还题了两句诗。
月……下……
突然那男子出声道,“月下,这药已经不烫了,我来喂你。”
原来是这女子的名字,夜昙抚摸着画上的人心里莫名涌上一阵酸楚。
我会等到你的,我知道你一定舍不得我。
是谁?她抬头望床边那男子的方向看去,只见他手中是一方绣着翠竹的锦帕,正细心给卧床的女子擦拭嘴边的药渍。
“慢点,别急。”
这男子的声音低沉且语气平缓,与她方才听到的那个声音相比,略微沙哑了些。
是他嘛?他在等谁?
似有一阵甜腻的芳香袭来,鼻翼间尽是馨香。夜昙强忍住突如其来的倦意,她还没搞清楚那个声音。
别睡,夜昙。夜昙努力稳住心神,用力敲了几下自已浆糊似的脑袋,眼前的一切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她像是与这个世界无关的人,格格不入却又不得不以旁观者的身份冷眼观望。入目依旧是那张挂着层层叠叠的纱帐的床,但床上空无一人。夜昙转身环顾四周,
只见靠窗边的梳妆台前,一女子对镜含笑,她身后的男子身披一袭通体黑色的披风拿着一把铜梳轻柔地梳理着她的长发。
“小没,你看这支,好看吗?”那女子手里拿着一只钗转身要给男子看,不想这一转头,男子手心里一缕青丝随着女子的动作溜走了一截,顿时就扯痛了她。
“哎呀,钱儿,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太不小心了。”那男子连忙把梳子扔在一边,一脸心疼地帮她揉着被扯痛的头。
这种感觉……?有点熟悉……
夜昙发现她还是靠近不了他们,同样地,他们也依然看不到,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那两人依旧在窗下卿卿我我,而夜昙心里却为这莫名而起的情绪暗自烦闷起来。
吱呀,随后房门一开,从门后探出一张可爱娇俏的脸。她头戴小小的发冠,垂下长长的马尾。瞥了一眼梳妆台前腻乎的两人,一脸嫌弃地摇了摇头,半只身子还未迈进来就退出了房门。
夜昙跟着那人的脚步,那女孩走在院子里一蹦一跳,垂下的长发也随着步伐一下一下的摇摆。
过了一会,那女孩停下了脚步,背对着夜昙伸了个懒腰。下一秒她像是有所察觉般转过身来,向着夜昙所在的位置不停张望。
她看不见我,她看不见我。
夜昙定了定心神,继续向前走。那女孩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待夜昙走到她身边时,她突然浅笑了声,抬起头一双眼定定地望着夜昙。
那一瞬夜昙的心怦怦直跳,只听见那女孩缓缓地开口。对着空气叫了一句,“昙昙。”
飞池和翰墨自神族来到东丘,转眼间已有月余。初来之时只听说地脉紫芝花灵不日将要复生,一想到天妃即将重生归来,他们二人打心底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