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柒

铃兰正在收拾碗筷，由衣前脚出门不久，玄关就传来了敲门声。

原以为是落下东西的由衣去而复返，站在门外的竟是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腰间还挂着一柄武士刀。

“在下是石川右卫门！”男人向上推了推斗笠自报家门道，虔诚的颔首象征了躬身。“老夫人时常惦记小姐，请您有空回去一趟！”

“知道了。”原来是火之国的武士。铃兰明白了他隐晦的意思，“请回去转告奶奶，我有空就会回去的。”

“那么，在下告辞了！”男人俯身，认真的鞠了一个躬后才离开。

自从奶奶回到大名府后，铃兰一次都没有登门拜访过。依照奶奶从前对她悉心照顾，其实早该去看望她老人家的。

只不过，以这服样貌进入大名府，总有一种招摇撞骗的错觉。她不想以自己札手舞脚的举止冒犯真正的公主。

既然奶奶都派人来了……

次日，她来到上一次，回来时走过的后门。虽说是最不起眼的一处侧门，赫赫威严的大名府，与街市间依然隔着不可擅越的距离。

奶奶似乎早有安排。不需她开口，两名守卫武士便上前朝她行了一礼，稍后从里面出来一个侍女。“请您随我来吧。”

这是一段僻静的小路，经过一段在瑶台阆苑间的七绕八拐，侍女带领铃兰进入天守阁的二楼，沿着走廊又走了一会，来到一间像是书房似的，宽敞而气派的大屋。迎面墙壁的正中央烙印着肃穆的蔓长春家纹。正与那天驾笼上面所绣的图案一模一样。

时过境迁，铃兰才后知后觉的回想起来，原来是在家中奶奶的手帕上见过。

奶奶穿着一身青色系，与她气度相符的公家着物，正在一扇她只在戏中见过的，那种金色仙鹤花纹屏风前，执笔书写着什么。面容看起来有些严肃。

“大人，殿下已经带到了！”

铃兰轻轻唤了一声，“奶奶。”多日没见，她也确实有些想念奶奶了。

“你回来了。”奶奶闻声抬起头，见到了她烦忧仿佛一扫而空，仍是久违的和蔼。她对方才来请示过传午饭却被驳回的侍女们道，“去传午饭吧。”

午饭？铃兰看了看天色，现在已经超过午后两点钟了。

“是！”

“答应过要常回来看我又食言，我若不派人去找你，是不是要忘了我这把老骨头了？”

“您不在我也很不适应呢，我只是不想给你徒增麻烦……”

除了公主的原因，另外奶奶已不是一位深居简出的乡下老人，她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有利可图，而遗憾了这份恩情。

“你这个孩子总是喜欢说些傻话。”奶奶知道她心中顾虑，没有真的怪她，只搁下笔招手唤她过去。“不适应还不过来和我一起住？”

奶奶还没有放弃将她留下的想法。铃兰闻言只是乖巧的说道，“我保证今后一定常来打扰您！”

正好侍女进来回话。见她委婉的拒绝，奶奶也没再多说什么。“日后再反悔也不迟，先用饭吧。”

侍女们打开了连接另一间屋子的双拉门。铃兰搀着奶奶，“对了，都已经这个时间了，奶奶您怎么才吃午饭？”

“刚刚有点事情耽误了一下。”奶奶又回头对侍女说，“将桌上那本文书收起来吧。”

“如果您有事的话，我改天……”

奶奶猜到她要说什么，难得她来一次。“没关系，反正也不是一时之间能解决的事情。”

铃兰说道，“我一直以为大名的时间很自由，只要做出最后的决策就可以了。”

“若想自由也可以。但那样就等于给了别人无数将自己必入绝境的机会。”奶奶转回温和的口风，“不说这些了，你一个人在家里，吃饭也不过敷衍了事吧。我叫人准备了一些你爱吃的东西。”

满桌的珍馐美味，很多都是她爱吃的。“我也没有说过何时过来，您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呢？”

“石川已经告诉我了，即便你昨日不回来，我想总有一日会来，便叫人每日准备着。”

“奶奶……”奶奶总是怕她被饥饿欺负了似的，搛到她碗里的食物已经堆得有小山高，虽是奶奶叫着自己，陪她吃饭，可是奶奶自己却没吃多少。“您也要注意身体啊！”

或许因为被前代大名夺位的经历，奶奶现在才不轻易相信任何人，很多事情都必须亲力亲为。那满桌严肃的公文对一位七旬老人来说未免太过繁重。

“你先把自己养胖一些再来管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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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宽大的书案上，每次都井然有序的推着各种不同的公文，铃兰已经习惯了。

铃兰跪坐在奶奶一边研着墨。不知是否遇到了难办的公务，奶奶从翻开这个本子之前就锁起了眉。她蹲下捡起那本从奶奶手里掉落的文笺时，看到封面上写着一个汤字。

“这些事叫她们来做就行了。”奶奶闭目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