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番外二

【番外之蛇栖树】

夙眠还未修成人形之时，已经横霸岐山上下，霸占着一整棵蛇栖树。

方圆几里的小蛇眼望着半月池的方向，尽管此处育蛇灵香浓郁，却没有谁敢踏入这片属于夙眠的地盘。

千年过去，夙眠从一条小红蛇长成大蛇，在蛇栖树的灵力加持下化了蟒。

裴曳也从小树苗长成伟岸挺拔的临风玉树，

他已修成灵身，却迟迟不敢出去。

幼时被蛇群围堵撕咬的记忆尚存，他怕蛇。本体外有条蛇老缠着他，根本找不到机会离开。母亲也很少来看他，他不敢出去。

终于有一日，那缠人的红蟒离开了片刻，裴曳第一次离开元神之境。

阳光和煦，池面波光粼粼。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的欣赏半月池，池底清澈，倒映着他的脸。

他从来没有看过自己修成的灵身是什么样子，银白色的卷发，异于族人的深蓝色瞳孔……他吓了一跳。

为什么不是和族人一样的方脸厚鼻小眼角？难道从前在本体中听到的传言是真的……他是母亲和外族人生下的异类。

远处传来脚步声，裴曳立刻回到本体中，来的是他的母亲。

裴婳站在池边，眼神慈爱，又透着些疑惑，“按理说，该化灵身了，怎么还没有反应。曳儿，你听得到娘亲说话吗？”

裴曳想出去，可又怕自己的样子让母亲失望，犹豫了这一下，只见远处一片红光靠近。

那红蟒回来了。

裴婳与她常打照面，且夙眠知道她的身份，因此对她没有敌意，冲她点了点头，娴熟的绕树而上。

裴曳更不想出去了。动了动枝叶，表示对裴婳的回应。

裴婳走了。

夙眠如往年一般，在枝叶间穿梭了一阵，将褪下的红皮高高挂起。

裴曳这一等，等了五百年。

化为灵身五百年后，红蟒忽然消失数日，在确定红蟒离开得彻彻底底后，裴曳终于再次离开元神之境。

他依着裴婳曾经告诉他的路线，寻到了裴婳的闭关之所。

母亲第一次见到他时，三炷香的时间没有说话。最终只是沉默着，伸手探了探他的根脉。

瞳孔一震，“……真是我儿？”

“嗯，母亲。”

裴婳嘴唇颤抖，“好，好儿子，你爹总说……现在他可没话说了！”

她拉着裴曳坐下，满心欢喜，转念一想又脸色微沉，“不行，你这张脸太招摇，娘给你换一张。”

裴婳原是想要将裴曳改造成族人那般样貌，可老母亲的心又不忍，她丑了一辈子，能有这么一个帅儿子，怎么能不显摆一下。她给裴曳的元神之身捏了一个伪装的柏桑族人般的样貌，又将那张脸稍微收敛地掩盖了一下。

她一生惯会与人周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一身的本事，她都想教给裴曳。如今见了儿子的真身，又觉得他可以不必如自己这般辛苦的活着。

裴曳看着自己焕然一新的模样，有了新奇，问：“母亲，我现在和族人差不多了吗？”

裴婳笑道：“嗯，丑极了，和族里人差不多”

三个月后，她向赤渊书信一封。

这天，裴曳正在半月池潜心吐纳灵气。

魔兵悄声将半月池包围起来。

裴曳听到动静，回过头去。

魔兵们不约而同一愣，互相使着眼色。

“这是柏桑神主之子？”

“这长相不像柏桑族人啊。”

“莫不是随了魔尊大人？”

“管他呢，这就是神主说的地方没错，快，把人绑走。”

裴曳退了几步，已在池边，退无可退。魔兵一拥而上将他擒住。

虽然母亲提前打了招呼，可他总觉得有些不太对。

这就是魔族殿下的待遇？

魔兵：“殿下，您受委屈了。还得再委屈会儿。”说完架着他走。

裴曳：“等一下，我要带点东西。”

魔兵面面相觑，好在给了他几分薄面。

他带走了一条蛇皮，藏在腰间。

那红蟒没别的用，唯独它的蛇皮有震慑蛇族的功效。

魔兵将他带到一艘货船上，又关进一个铁笼里，还给他扣上了一只镯子。

那镯子压制了他的灵力，又掩盖了大部分诱蛇的灵香。摘不下来，听说要赤渊的密令。

船行了不知多久，停了下来。

漆黑的一片空无里，出现了一束光，一个纤细的人影，和一个狂傲不羁的声音。

那声音在狭窄的船舱荡来荡去，那珠光在灰暗中似近似远。

裴曳伸出手，碰掉了遮掩的灰布，与她靠近的目光良久对视。

“过来，我带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