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炕2

吴坚摇头，他确实没见过，人果然要出来走一走，才能领略到各地的风土人情，想立刻离开北方的念头似乎在这散发出热意的锅子面前消散了许多。

“这叫暖锅，下方塞了几块碎碳，保持锅的温度，一顿饭下来，锅里面都是热的，不错吧？”

楼修远夹了一筷子羊肉给吴坚，他们这边冬天的肉反倒比菜便宜。

吴坚尝了一口，又辣又烫，但是缓过来后，整个身子都变得暖洋洋的，不愧是叫暖锅，太适合在寒冷的北方吃了。

“你是南边来的？”其中一个衙差问道。

“对，就在通州下面的县城。”

“通州啊，那确实很远，怎么想到到这来？”

吴坚又把白日的说辞说了一遍，怕对方不信，他提出可以去问县令。

“哎，我信，若是这个火炕真有用，日后还有很多地方要麻烦吴兄弟啊。”

吴坚以为他说的是给他们也弄一个，当即就说包在他身上。

第二日吴坚照旧来到楼修远家，等候林淮和其他人过来，没成想刚到门口，楼修远就激动地抱住他，使劲拍了几下。

“吴兄，是热的，是热的！太谢谢你了！”楼修远哈哈大笑，昨晚他喝了些酒，回来已是深夜，压根忘了炕这回事，还是他妻子跟他说了这件事，他跌跌撞撞地跑到侧屋，伸手一摸，果然很热，这要是睡上去该有多舒服啊。

他当即就想体验一把，被他妻子拎着耳朵警告：“没听吴兄弟说的话吗，要等两三天。”

楼修远搓了搓耳垂，他耳朵现在还疼呢！

“吴兄，那个。。。”他揉揉鼻子，轻咳一声，“我能学吗？”

他断断续续的话差点吓得吴坚以为他要说什么大事，发现就这事后他哭笑不得的回道：“当然了，我求之不得呢，你看看还有谁要去学的，一并带上，多一个人学就少一个人挨冻。”

他说得轻描淡写，却在楼修远心里砸下一块巨石，此时他真想见见吴坚口中的郡主，怕不是天上下来的菩萨吧？

他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吴坚，跑出去通知兄弟朋友去了。

待该来的都来齐后，林淮带着他们去了自己家，由于干的人多，仅花了一个上午就干完了，林淮把早就准备好的欠条递给吴坚，等他学会这门手艺，就能还钱了。

“你这是干嘛？快收回去，我早就说好的，给你盘不要钱。”对于第一个相信他的人，自然要有优待。

林淮不肯，本身学了他的手艺来还他钱，他已经够内疚了，怎么能连钱都不给。

两人推拉了好一会儿，吴坚叹气，“若是你真的要还，就把这六十文抵给以后遇到的没钱人家吧。”

林淮心下大震，一张薄薄的纸仿佛承载了千斤重量，他重重点头，默默将纸收到口袋里，贴身放好，此后，这张纸成为他们家的传家之宝，影响深远。

而现在，林淮正跟着吴坚东奔西跑，他细心，学东西很快，没几天下来，就学会了彻底，带着楼修远开始独立接活。

一夜之间，长明县的人的见面寒暄语从“你吃了吗？”变成“你盘炕了吗”，原先嫌弃贵的人在睡了一夜，体会到手脚原来可以是一夜热到天亮后，火速派出家里的男人出去跟着学，准备给娘家也用上。

吴坚这头，已经跟着一百来人了，尽管他一再强调去林淮或者其他学会的人那里学也一样，但他们都有个莫名的坚持，认为只有跟着“师父”学才能学到最多。

吴坚无奈地放弃说服，老实地来到预定过的人家，出来接待他的是一个小女孩，她说她爹娘出去买东西，一会儿回来。

他不在意地点头，只要材料准备好，他们在不在家并不重要。

小女孩见到他们这么多男人显然有些犹豫，但没一会儿还是鼓起勇气上前询问正在搅拌的吴坚，“这个活女孩能学吗？”

吴坚惊讶地挑眉，这是第一个提出这个想法的女孩，“当然，不过做这个比较辛苦，你若真想学，可以跟着我。”

“我不怕苦！”再苦能有她娘伺候一家子苦吗？

“好，你过来吧。”

吴坚让身边的男人给她让一个位置，此举自然遭到那些人的不满。

“娘们学什么手艺？”

“就是，总是要嫁出去带孩子的。”

他们一个个口无遮拦，说的话越来越过分，吴坚喝止他们，“瞧不起女孩？那你们知不知道，研究出这个的就是一个女孩？”

“那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你又怎么知道这个女孩不会成为另一门技术的开创者？你是男的，但你比她聪明在哪？”

回答的人脸色涨红，犟道：“我自然比她这种妇人聪明！她们一天到晚待在家里，能有什么见识？”

吴坚这一次真正体会到了郡主为何要免费教那么多女人知识，原来她们生存的世界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