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
起身抱拳道:“白阁主,久仰大名。”
“虚名罢了。”白岫青故意呛他,“谢公子这么晚不睡?”
“白天吃过酒还犯困,一刀夜里竟怎么也睡不着了,索性在这里赏赏月。”谢弦从容地回应。手指指向她的腰,脸上露出微不可察的好奇:“这是……青梧剑?”
白岫青挑了挑眉:“你认得?”
谢弦道:“多年前见过,我这人唯爱收集些稀世珍品。宝剑难得,只消一眼便叫人过目难忘。”
“防身的兵器罢了,算不上什么宝物。”白岫青神情略过一丝不耐。
这把青梧短剑乃是五年前花沏所赠,据说是“鬼市”上淘来的。剑身一尺六寸,剑刃锋利且薄,相较于玄音阁的长剑要轻便灵巧,但远不到摧金断玉的程度,顶多是把女子用起来趁手的兵器。况且花沏还给配了个平平无奇的牛皮鞘,她自己有时候看着都觉得拿不出手,这人却说是宝贝,明显乱拍马屁!
谢弦又端详了一会儿:“只是这剑是好剑,却没有相称的剑鞘去配它,怪不成样子的。”
“我不喜花哨,”白岫青没给他面子,“这样便挺好。”
谢弦也不生气,只笑道:“倒是我多嘴了。”
“夜已深,谢公子还是早些歇息吧,更深露重,外面……”
她话音未落,院外巡夜的侍卫忽然大喊了一声:“有刺客!”
二人皆循声远望,只见屋顶上似乎有个黑影朝此处奔来,那身夜行衣融在夜色中,速度又极快,叫人看不分明。
白岫青当即双足一点,飞上屋顶,稳稳地落在了那黑影的面前。
那刺客先是一怔,见来者不过一个女子便没放在眼里,轻嗤了一声,脚下步子没停,抽出匕首,直向白岫青的脖子刺去。白岫青错步一闪,伸手拿住了刺客的右腕,正要使劲,那腕子又如泥鳅般缩了回去。不等反应,左手又是一挥,白岫青后退了两步,欲要拔剑,一枚飞刺自下而上飞来,精准地扎在了那刺客的右膝上。
只听那刺客登时惨叫一声,从屋顶上滚了下去。
白岫青微愣,转头看见谢弦还站在原地气定神闲地扇着扇子,看不出方才有什么动作。
适才是他出手?
白岫青翻下屋顶。那刺客挣扎起来,原想拖着残腿跑,抬头一看眼前还有一人、便知再无退路,当下毫不犹豫地咬破口中的毒药,瞬间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谢弦见状忍不住感慨道:“哟,好骨气啊。”
白岫青将那尸体一翻,已然一副死相。
此时解如轩也在几个侍卫的保护下匆匆赶来,他草草地披着一件锦袍,神色慌张、似乎还未从惊吓中恢复过来。一见到谢弦便迫不及待地冲到他身旁,哆哆嗦嗦道:“谢兄!有人、有人要杀我!”
谢弦一脸淡定:“殿下,要杀你的人已经先畏罪自杀了。”
“自杀?”解如轩不敢置信地撇了几眼那尸体,见侍卫上前探了鼻息确定已死,才敢松气,“谢兄,你又救了我一命……”
“多亏白阁主出手。”
白岫青正聚精会神地研究那尸体。
她小心地揭开尸体的面罩,扒了领子,先查了一遍胸口,见没什么异常,便伸手夹开了嘴,拿食指往里掏了一圈,不一会儿指上便沾了半截黑血。
验尸的场面一言难尽,围观的侍卫尴尬地咳了咳,凑到白岫青面前低声道:“白阁主,这人还是……先让我们带出去吧。这里人多眼杂的,不大好如此……”
白岫青抬起头“哦”了一声,起身后退了几步,将那死尸“让”给旁人去善后。
刺客是服毒自尽并无异议,全身只穿了一件夜行衣,估计是抱着必死的心思来的,所以搜不出什么线索。反倒是扎中他膝盖的狐眼型飞刃以前倒从未见过。伤口又狠又准,下手的人必是内功深厚。
这谢弦到底什么来头?
一番折腾,解如轩像来时一样在几个侍卫的包围下、心有余悸地回去了。
院里只剩两人对立。谢弦毫不吝啬夸赞:“白阁主,功夫不错。”
“你也一样。”白岫青将方才从尸体上偷偷摘下来的飞刃丢还给他。
谢弦伸手接住,谦虚道:“一些防身的功夫,让阁主见笑了。”
“能孤身一人深入匪窝,怎么只会防身的功夫?”白岫青目光阴沉地盯着他,“谢公子过谦了。”
想到午宴上众人说的,谢弦忽然笑了:“阁主大人有所不知,在下对付那些山匪实则靠得的是愚笨的脑子和口舌,真正降伏他们的是官府。”
“与我无关。”白岫青冷冷道,“夜深了,谢公子早点歇息吧。”说完也不等人回答,转身便回屋去了。
被无情抛下的人笑看着那背影走远,直到门被关上、再看不见了,才缓缓收了笑,口中喃喃道:“真是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