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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毫没将刚刚的事放在心上的模样。
宁湾多看了一眼,继续揉隐隐作痛后脚踝。
想说什么,又看他风平浪静的样子觉得是不是多此一举。
“穿这么高?”视线落在细长高跟鞋上,许清景递水时无声笑了笑,“是该累累。”
“你不懂,美丽的代价。”
“歇会儿,我走不动了。”宁湾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紧绷的胸腔都舒展开。然后才伸手拿面前的水,凑近喝了一口。
树影探枝勾路人的脚。
“你拿。”她心安理得把水递回去,盖子都没拧上。
许清景看她一眼,倒也不说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屈指抵住瓶盖也喝了一口。
宁湾简直来不及阻止。
“怎么?”
喝都喝了,也不能吐出来。宁湾把脚放下去,郁闷:“没怎么。”
“脚累?”许清景盖好瓶盖,腕骨边黑线一隐而过。
宁湾半仰头看他。
没一会儿宁湾趴在他背上,不自觉压低声音:
“上午不是说后天晚上的飞机吗。”
是一段下坡的路,两边有雨后青草的气息。
背着她的人身上有茉莉混杂冷雪的清冽味道,手心是对方起伏和缓的蝴蝶骨,生长在鲜活血肉下,随着一呼一吸,振翅欲飞。
“事情办完了。”
宁湾没忍住说:“我刚刚都是胡说八道。”
“结婚还有三个月孩子的事?”
“……”
不是这个,但好像就是这个。
宁湾想解释的念头被岔开,小声威胁:“……别说了啊。”
这个角度能看见许清景脚下水一般的月光,他唇边笑意清晰:“我努努力。”
宁湾:“……别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宁湾觉得他呼吸不太稳当,有两秒她先是反思是不是自己最近吃多变胖,又觉得没可能。
“哎,我搬家了。”宁湾碰了碰他耳朵,如愿以偿摸到他遍体通红的耳垂。
真是这么多年过去,一点都没变。
黎朝喜说有个不正经采访问他全身上下什么地方最敏感,现在的娱乐媒体真是什么都敢问,林湖立刻就拦下了。
宁湾在心底有些遗憾地想,还是耳朵啊。
别墅区种了大片黄槐树,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一片晃动光影中许清景侧脸,眼尾长弧安静拉长。
许清景说:“好。”
“钥匙还给你?”
“两把。”车道就在不远处,风吹得宁湾齐肩发不断往许清景脸上飘。缠了好几次没用,不知怎么,他们忽然同时笑了起来。
宁湾在他背上笑得东倒西歪,间隙用手拢住头发说:“我没带皮筋,你忍忍算了。”
许清景于是叹气。
“扎起来吗?”他又问。
宁湾半个身子钻进副驾驶,高跟鞋立在车垫上,闻言不明所以抬头:“你有皮筋吗?”
手指梳过头发的动作很轻,腕间空荡。
香水味道轻淡,丝丝缕缕。
宁湾心跟着树叶吹拂的声音沙沙作响,忽然轻声:“许清景。”
许清景拢住她头发的手指微微一顿。
宁湾本来以为自己会说什么,然而大段的话堵在嗓子眼,开口变成:“这根黑线归我了?”
“归你。”
良久后,许清景说。
十点钟差一刻时他们到了金科城湾。
宁湾没能在玄关找到拖鞋,问:“拖鞋在哪儿?”
许清景弯腰开鞋柜,动作有不易察觉的凝滞。
客厅墙边立了三个纸箱,正中央的胶带被拆开,相框横七竖八塞进里面。
宁湾顺着他视线看过去:“那是我的一部分东西,你不在不清楚什么地方能放东西……”就没怎么整理。
“你可以自由处理房间内的任何一个地方。”
“真的?”
宁湾靠在鞋柜上,故意问:“书房也可以?”
“可以。”
纸箱中翘起的相框一角太显眼,客厅青白光线占据尖尖棱角。
宁湾这才察觉他视线一直落在那里。
“里面装了什么?”许清景偏头问。
一整天的奔波还是让他疲倦,直起身时手掌撑在了后墙上。
宁湾静静看他,然后说:“想看看吗?”
“你的东西。”
她走时落荒而逃,连自己的东西都干脆留在原地。许清景似乎没想到她手里还会有自己的东西,怔了一下。
看向她。
宁湾笑笑,说:“挺奇怪吧,明明有大把的时间能把衣物全部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