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琳庄园参加一场晚宴……”晚宴结束大概率能空出半小时。他想了想,找出一套效率最高最节省时间的方案,“现在没时间跟你谈事,你跟我一起去。”
宁湾冷漠:“不去。”
聂松远皮鞋尖锃亮,铁面无情吐出四个字:“胶卷的钱。”
“……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宁湾从牙缝里挤出字来。
门口有车,司机看见宁湾一身中性化打扮冲锋衣裤还沾泥,开门的手不由得踌躇了一下。
宁湾跟在聂松远后头一脚踩上了羊毛地毯,动作多少带点私人恩怨。
聂松远回头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一路上宁湾听见聂松远至少接了三个电话,一个视讯两个语音,英文法语切换自如。她时差没倒过来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晕车药递到面前时没反应过来地抬头。
她没动,聂松远亲自去拆。
锡纸摩擦的声音。
宁湾脖子颈椎连着肩膀一块儿疼,后背毛毛的:“谢谢……聂总?”
“别吐我车上。”聂松远把一粒药丸扔她怀里,抽了张湿巾擦手,半抬眼皮觑了她一眼,语气平淡:“不谢。”
“……”
水就在旁边,宁湾心情复杂地咽完了药。
后半场聂松远开会,宁湾在休息室裹着张毯子睡大觉,在不熟悉的环境睡得不好。半梦半醒间听见什么人名字,一下从睡梦中惊醒。
声音从半掩的门缝中传来,宁湾甚至能看见聂松远工作时越发不近人情的脸,没等她提起兴致偷听商业机密,失手就碰倒了沙发边蓝白花瓶。
“聂总……许清景,就是薇妮姐的绯闻对象。”
万幸,深灰色地毯铺了厚厚一层,没摔碎,就是骨碌碌滚了两圈,停在宁湾脚下。
一看时间六点。宁湾心情陡然恶劣,躬下身穿鞋,顺手抽起花瓶往桌上放。
聂松远今天一天从早上七点半开始就没空过,按理说这类事公关部门会自行处理,为什么报到他面前……
休息室里还有个人,聂松远揉了揉眉心示意这事儿明天再说。
聂松远一边扯领带松口气一边进来时宁湾刚把瓷瓶放稳当,坐在地上地儿都没挪,她天生缺乏对上司的惧怕,揉了揉被花瓶砸到的小腿肚:“你晚宴到几点,我在车上等。”
骨肉匀亭,秾纤合度。
聂松远移开视线。
当初丁泥泞的照片送到他面前过最后一关时他以为是让他选直播网红。无他,照片上那张脸全素颜,毫无粉黛,甚至还隐隐有点被打断自己的事的焦躁和不耐,但就是流露出特有的,野蛮的,聂松远至今无法形容出的吸引力。
是短视频软件上手指滑过去又会滑回来的长相,聂松远以多年职业生涯担保。
因此酒店见到宁湾第一眼,他就认出来了。
人从照片上来到近前,没休息好眼圈乌青,灰头土脸,偏偏一双眼睛亮极。
聂松远忽然觉得空调温度过高,闷得慌,他单手解开衬衣领口最上那颗扣子,心思一念之间:“你跟我一起去。”
宁湾没把这话当真,摊开手给聂松远展示自己身上的黑色冲锋衣,好笑:“你让我穿这个跟你去参加晚宴?”
她一摊手袖口冒出俩洞,补过,正对聂松远。
话已出口没有收回的余地,聂松远转了转手表,不容置疑:“换一套。”
一千个问号从宁湾脑袋上争先恐后飞走。
聂松远是她衣食父母,那些摄影设备全靠他养。今天事情要是没说清楚聂松远迟早再找她。一个聚会罢了,宁湾没多想,上下唇一碰:“随你。”
半小时后宁湾闭着眼睛伸手让人给她整理礼服,聂松远摊开平板看股市走向图,看了两眼忽然冒出一句:“我记得不错,你大学学的表演。为什么后来改摄影?”
这问题有很多人问过,宁湾被淡妆勾起的眼尾弯了弯:“表演没意思。”
以她的先天条件实在是浪费,聂松远心底可惜,思索片刻还是说:“如果你不介意出镜,今天的晚宴我替你牵线。”
宁湾揉了揉脸,觉得聂松远这人非得她把话说绝:“我二十一岁那年有了第一台单反,这么说吧……”
“按下快门那一刻,”宁湾转过身,看向端坐沙发上的聂松远,“我就认识到,我生命中缺的那样东西是什么。”
“人在不同阶段缺的东西不同。”
宁湾耸肩:“也许,但现在我还热爱它,从未改变。”
聂松远眉头拧紧又松开:“你太感性。”
宁湾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结束了,车停稳等她在宴会大厅外掀裙子要下车时聂松远四平八稳坐着,她一句“你下不下车”没说出口,聂松远从右手边掏出一块方形物体。
宁湾定睛一看发现是……
计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