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眦报
,若不是我这么多年劳心劳力,把修习的时间都拿出来同门中弟子议事,云门宗哪来的钱采买物什?哪来的钱筑房砌瓦?哪来的钱养活门下那么多弟子?!
他们不体恤我就罢了,还把秘术阁死死锁着,若我不得秘术傍身,将来如何成仙?难道要我千儿八百年地修下去?!”
陆审言忙道:“师父息怒,门主和二长老怎能体会师父的苦心?眼下师父秘术在手,将来云门宗必以师父马首是瞻。”
顾风闲不答,只是冷笑了一声。
他端起茶盏饮了几口,眼看见日头西斜,想起锁妖狱中的许千度明日就得死,心念一动:“走,去见见那个蛇妖。”
陆审言赶紧跟着他出了议事堂,快步进了锁妖狱。
许千度正无力地趴在地上,身子不住地抽动。
看管的弟子开了牢门后识趣地退下,顾风闲眼角浮了不少的得意,进得牢房先踢了许千度一脚。
这一脚不偏不倚,正中她腿上的刀口最深的伤处。
许千度艰难抬头,额间全是虚汗,见来人是顾风闲,眼一闭,又趴了回去。
“焚心术的滋味,如何啊?”
许千度一愣,睁开了眼:“焚心术?”
顾风闲斜了斜嘴角:“怪不得都说你无心修道,你同陵明朝夕相处,居然连他修出过什么法术都不知道。不妨告诉你,陵明亲口跟我说,这焚心术是他探查术的一种,一旦使出,对方全身就好似被烈火烧过一般,疼得不省人事。”
许千度怔怔的,眼底的心绪几番变换,许久才喃喃道:“原来如此。”
顾风闲心底甚是爽快。
其实从交出藏书阁的掌管权,搬到后山的那一刻起,许千度便对他毫无威胁了。
可他是个有仇必报之人。
同邀四位长老布下法阵,禁封秘术阁之事,他一直在心里记着,日日夜夜不曾忘记分毫。
给许千度种下的那颗种子,总算长成了大树,还结了果。
如今摘下一尝,实在甜美。
“许千度,我知道你不是妖。”顾风闲故意叹道。“可惜啊,陵明他信了。他的父母都是被妖族所害,他恨你恨得紧啊。”
“所以,是三长老你动的手,把我的双腿变成蛇尾。”许千度语调冰冷。
“正是!”顾风闲得意洋洋。“你还记得那条想同你双修的蛇妖吧?它咬了你一口,在你体内种了妖毒,所以才叫我用现形水验出你的蛇尾来。许千度,这可是我精心为你谋划的,此计如何?”
“没想到我一个没有多少修为,身份家世也撑不起来的弱女子,竟能得三长老青眼,做了这么大一个局,等着我去跳。”
许千度慢慢起身,走到墙角靠着。
这几日,她体内虽被那寒气冻得痛苦万分,可身上的伤却好得飞快,已经能随意行走了。
顾风闲见状并不在意。
他知道陵明的焚心术是个消磨神思的法术,对身体不会有半点损伤。
“许千度,明日你便要死了,可有什么话要说?”
“三长老睚眦必报的性子,倒与我有些像。”
顾风闲仰头大笑:“怎么,这会知道求我了?晚了!你当初非要请出其他长老,把秘术阁封了的事,我这辈子也不会忘!对我出手的人,必——死——”
他的声音拉得老长,可许千度却只是淡淡道:“三长老误会了,我没有相求的意思,我只是想问问,能不能不割舌头。”
顾风闲眉梢一动,明白过来:“你是怕自己成了那个鱿鱼精?”
许千度点头:“我是女子,就算离开人世,也想漂漂亮亮地走,不想弄得浑身是伤。我的灵力散尽了,秘术阁多半已经被三长老打开。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也把我污成了妖,难道连将死之人的小小心愿都不能满足么?”
“舌头可以留,但话却不能说。”
顾风闲猛地出手,捏出一个禁言诀,当即封住了许千度的嘴。
他满意地歪了歪嘴角,转身离开。
许千度靠着墙壁默然无言,心里忽地闪过一念。
不知陵明这会正在做什么?
他的身子……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