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死,不死,咱俩都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长命百岁。”
“敬琬儿!敬俞伯牙和钟子期!”
王道娥,一手搂着琬儿,舌头也有些大了。
“那,你这一杯,又要敬什么?”
琬儿,醉着脸,憨憨一笑。
“敬,敬这湖中月,庭前花,还有,这金钟夏酒滴珠红,猪头烂热双鱼鲜。还有……”
王道娥,默契道:
“还有这,‘日出江花红胜火’的江南。”
“对,还有江南!”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素瑾和薝桃,看这俩人是真的大了,便偷偷,将另一坛荷花醉藏了起来。连哄带骗的,伺候着主子,漱舆吃茶,更衣躺下了。
谁料,王道娥,一进到内间卧室,就嚷嚷胸口闷得厉害,喘不上气,说什么也不肯上床,非要去书房的竹榻上休憩。
琬儿,迷迷糊糊闹着,也要吹风,她俩拗不过,只能抱着被褥,赶紧去书房,布置铺好了。
琬儿昏昏沉沉的,搂着王道娥的脖子,一歪脸儿就睡着了。
渔舟莲动,玉峰倒影间,立体声环绕着,隔壁船上,心娘美丽的歌声。
“燕燕轻盈,莺莺娇软,分明又向华胥见。夜长争得薄情知?春初早被相思染。”
音柔韵长,圆转如意。
王道娥,被酒气荷香熏着,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别后书辞,别时针线,离魂暗逐郎行远。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归去无人管。”
从金乌西下,唱到月明星稀,莫说,心娘这般娇花一样的人物,就是大罗金仙,神兵天将这么唱,也撑不住阿。
一曲终了,心娘,只觉喉头一股腥甜,强忍着吞下一大口血沫子,嗓子却彻底哑了。
燕暄,这才从公文堆儿里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一个老宫人赶紧过来,引着心娘,和乐师们一起谢恩,告退下船了。
老宫人抬抬下巴,一个青裙女婢,端着一只紫檀匣子走到前面。
“尊者赐,不可辞。王爷赏你的,你就拿着罢。”
心娘哑着声儿,含着泪儿,接过宝匣。
“奴家谢过王爷恩赏。”
这时,天香楼的鸨母,花姑子,才袅袅娜娜走上前来。
悄悄,从袖子里,摸出两块沉甸甸的金饼,塞给那个老宫人。
“奴家带心娘回金陵,也得走水路。”
“百年修得同船渡。这一路,少不得,有劳天使大人费心,多多关照阿。”
那老宫人,受了贿赂,脸上,终于有了三分笑模样。
“花娘子,真是太客气了。”
“不怕您笑话,自从女儿上了船,奴家这心就像打鼓一样,‘砰砰’跳了一夜。这会儿,见到天使大人您,才终于安心落意,又活过来。”
说着话,翩翩就要下拜,一双杏眼,欲说还休,含情脉脉。
因为挨的太近,成熟女人的那股馨香气韵,直往那老宫人鼻子里钻。
“花娘子和心娘,也要回金陵了?”
“嗯。”
“船都租好……”
突然,余庆干咳一声,吓得仨人瞬间魂飞天外了。
“余大人。”
花姑子,柔福着身子,轩着眼梢,偷偷打量着甲班上的余庆。
“余大人福安。”
多一个字都没说。
可她的眼睛,她的媚笑,她如雪如稣,起伏如波的胸脯,又什么都说了。
“都站在这儿干什么?”
“回余大人,王爷,让奴才送心娘和乐师下船。”
余庆,冷冷扫了他一眼,鼻子里‘嗯’了一声,就敲门进船楼了。
冷不防,被余庆一吓,老宫人,瞬间汗湿重衣,胆也破了,腿也软了。
“天使大人。”
花姑子和心娘,忙忙过来,一左一右,扶着他站起来。
那副殷勤关切,发乎纯然的样子,仿佛,他是什么深入敌穴,却不幸身负重伤的大英雄。
“天使大人。”
就这么一声,刚才瘪下去的心脏,瞬间又膨了起来,鼓地他浑身发热,头脑发昏。
鬼使神差地,居然,一把抓住了花姑子的手。
旁边的女婢,实在看不下去了,可她一个王府的二等丫鬟,哪敢得罪宫里的管事,只能,跺着脚,假装踩癞蛤蟆。
指桑骂槐道:
“大月亮底下,哪里来,这么多没皮没脸,不干不净的蠢东西,咬住就不撒口!真恶心!”
“再不走,我就去找余大人。让怹买一包雄黄粉,把你们全杀了!”
心娘本就受了委屈,这会儿,可就忍不住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