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叁
一掌打死结发妻子的负心儿郎。
于公,他是为一己私欲、葬送家族两百年基业的不肖子孙。
……
世人或叹,或骂,或鄙夷,或轻贱,但这都无法改变沈不归的结局。
它仿佛一种注定,不可更改,也无法抗拒。
正如夕阳西下,暮霭沉沉,田埂上骑着水牛的牧童摇着手中的柳枝,摇摇晃晃、咿呀唱道——
“式微式微,胡不归?”
清明灞上,牧笛悠扬。①
远方的游子啊,你为何还不归家?
*
短短一瞬,思绪万千。
方檀望着楼外飘摇不停的细雪,颇有些一眼万年的感慨。
天地仍是那片天地,江山也还是那一座江山。人生在世,英雄也好,凡夫俗子也罢,都好比恒河一沙、沧海一粟,实在是渺小至极。
“……”
另一边,任晚山在下方等候,他惯来是这样一副恭谨的作派。
而在一片静默中,陆雪燃动了。
在这个世上,大部分女人都是美的。
她们或丰盈,或纤瘦,行动间好似娇花照水、弱柳扶风,遥遥一见,便觉可亲可切。
但陆雪燃不同。
她从不亲切。
方檀抬起头,看向身前的女子——
她就好比那山巅的残雪、海上的明月,总是在飘忽不定的云影里浮现。
你能感受到她的“冷”,她的“清”,她的“艳”。
但你无法靠近。
方檀看得专注,近乎失神。
可就在这样一种“失语”的情境下,他却微微攥紧了手指,连带着胸口也漫出一种无措的心痛来。
这种心痛如潮水一样向他涌来,他却弄不懂缘由。
大约是朔风吹雪、如堕琼芳,此刻,天地间俱是白茫茫一片。
然而就在这般肃杀、萧条的冬景下,却见女子体态轻盈、袅袅娆娆,行动间,裙摆轻摇,好似一朵刀尖上冁然盛开的白色山茶花。
仅仅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对方便轻轻一个转身,朝楼下的方向飘然而去。
*
天河四十八年,适逢大雪,沈惊鸿造访金谷园。
又因这一日是元宵,故而街上十分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