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奶奶动手术的那天，天还没亮，安静和柯楠就已经早早地出了门。

她们没有过多祈祷，只是往香炉里插了一大把香后，急匆匆地朝着医院赶去。

到达病房时，奶奶正做着手术前的准备。安静手脚冰凉地站在一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柯楠轻轻拉住她的手，指尖同样冰凉。

爸爸在病房外焦躁地踱着步，他有些不耐地瞥了安静一眼，没好气地吼道：“你不帮忙站那凑什么热闹，病房总共就这么小，也不嫌挤。”

“嫌挤你怎么不给我办个单人病房。”奶奶语调平淡地开口。

爸爸顿时语塞，有些不自在地低头翻摸口袋，他从袋中取出一根烟，抬头看了看病房外的牌子，又再塞了回去。

手术室的门在眼前闭合，安静和柯楠并排坐在门外的椅子上，一言不发地盯着上方的指示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安静想起奶奶昨天的话，始终有些后怕。

昨晚，奶奶特地支开了所有人，将安静叫到床边。她将声音刻意压低，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气声轻轻说道：“记着，在你房间的衣柜顶上，有个装月饼的铁盒子，里面放着几本小相册，在其中一张照片的背后，藏了一张银行卡，是用你的名字办的，记得收好了。”

安静稍稍一惊，紧跟着鼻头一酸，匆匆别过脸去。怎么就要交代这些了，奶奶分明就还好好的在自己面前。

她将双眼闭上，努力分散着注意力，回忆曾经看过的笑话。

奶奶有些心急地拉了拉安静，又再继续追道：“记住了吗！记得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包括你爸，你就自己偷偷藏好就行。”

“嗯。”安静强忍眼底的湿热，重重点了点头。

她没有回去找寻那个盒子，只是坚定地相信，奶奶一定可以康复。

三个小时过去，手术室的门依旧没有打开。安静的双手越握越紧，湿漉漉地沾满了汗。柯楠依旧陪在身边，同样面色严肃，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他们保持着相同的静止，直至门上的指示灯熄灭，才又不约而同地迎了上去。

主刀医生从门内走出，神色略显疲惫地看向他们：“手术很成功，病灶已经切除，只是还需要再留院观察一阵。”

“谢谢，谢谢医生。”爸爸和姑姑瞬间红了眼眶。

柯楠转身抱住安静，正想高兴地跳起，就见安静像个无力的布娃娃般，突然在她面前瘫软...

“静静，静静，静...”声音逐渐飘远，意识消失前，安静只觉全身变得很轻，仿佛卸下了千斤重的担子般，疲惫得无力睁眼。

这一觉，安静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上午。她在一片混沌中睁眼，鼻间游弋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楠楠。”安静惊诧于眼前的身影，却又什么也想起不来。

听到她的声音，柯楠从臂弯中抬头，揉了揉被枕得发酸的手。

“我的小祖宗，你可终于醒了，真是要把我吓死了。”柯楠夸张地拍拍心口。

“我这是怎么了...？”安静不解问道。

柯楠伸手支起小桌板，从床头拎过一个饭盒说：“昨天，你莫名其妙地晕倒了，要不是我眼疾手快地托着，估计你早就摔个狗吃屎了。医生说，你这是接连几天都没好好吃饭睡觉，才会突然晕倒的，而且你还贫血，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我贫血？”安静挠了挠鼻子，傻呵呵地笑笑：“我怎么都不知道。”

“现在不就知道了！”柯楠将一碗猪肝粥摆在安静跟前，细心地擦了擦勺子。

“喝吧，猪肝补血，医生说的。”

安静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看看四周。

“我爸呢？”

“没看见，估计上班去了吧。”柯楠漫不经心答道。

“那...这粥？”

“我一早在楼下粥店买的呀，怎么了，不好喝吗？”柯楠眼都没抬，用手机玩起了游戏。

“哦。”安静突然沉默，低下头去喝粥。

过了好一会儿，柯楠这才惊觉抬头，有些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来得比较晚，可能叔叔已经先走了。”

“嗯。”安静微微一笑，伸手在碗里搅了搅。

“还真是不好喝。”

“那明天给你换一家，还是说，咱们换个红枣吃吃看？哦对，还有东阿阿胶，温太医不是说过吗，东阿阿胶最是益气补血，我让我妈给你买。”柯楠竹筒倒豆子般地念着。

安静噗呲一乐，一个没忍住就笑出了声。

“平时还真没少看电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不用了。”

“那可不行，要是再晕倒怎么办？”

“再晕倒我就拉你垫背。”

“你那么重，可别压死我了。”

二人嬉笑着斗嘴，直至护士比出噤声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