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看戏失败

漫天纷飞的柳絮飘落在深碧色的池面，船夫划动船桨，柳絮就这么陷入涟漪，陨落在无数个出现又消散的圆圈之中。而那艘平稳前行的大船上，好些世家公子立在船头高谈阔论，生生破坏了平静的局面。

“我可打听清楚了啊，今日顾府请了不少娘子参宴，就连朝华公主和永嘉县主都在，”一青衣少年轻浮地对同伴道，“咱们等会儿经过的时候可得好好瞧瞧。”

李祁边懒散地摇扇子，边朝青衣少年那走去，状似无意道：“你等会儿要好好看谁啊？”他虽然语气平淡，但却让人感到隐隐的压迫。

朝华和永嘉身份高贵，不是他们可以随意调侃的对象。便是寻常娘子，这样被人讨论也实在是无礼。少年认出眼前人是十五皇子李祁，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去，抬手给自己的嘴一巴掌：“是某失言，还望郎主恕罪。”

算他识相，李祁冷哼一声，微昂着头，轻摇扇子继续往船头走去。反而是他身边的傅云启在少年的面前停了一下。他身材高挑，低头俯视少年，眼神阴鸷，让人有些发怵。这明显与传闻中那个温润如玉的傅郎君不同。

少年以为是自己看错，呆愣了一下。等他再次抬头看向傅云启时，傅云启神色如常，微笑道：“要是下次再非议公主，可就不是巴掌那么简单了。”语毕，傅云启转身走到李祁身边，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少年的同伴向傅云启的背影投向轻蔑的目光，故意大声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还替公主出头。门荫入仕的醋大也好意思在这瞎逞强。”

那人喊的声音不小，周围的世家郎君基本都听到了。李祁的眼中浮现一丝的担忧。傅云启听后却没什么反应，继续淡定地和李祁聊天。

感受到李祁担忧的目光，傅云启有些好笑：“不必担心，比这更要难堪的话我都听过。我早就习惯了。”傅云启说的是真话。他如今已是活了两世的人了，见识过尔虞我诈的门阀斗争，也见识过雪山大漠，怎么还会拘泥于酸言酸语中。

李祁知道傅云启的性子，点点头，指着前方纬纱飘起的帷幛道：“那就是顾国公府家的宴席。”他又将视线投向不远处一穿花青色圆领袍衫的郎君，意味深长道：“今日姚升也来了，你说我嫂嫂对他满不满意呢？”

傅云启凑到李祁身侧，耳语道：“王妃是如何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圣人是如何想的。”李祁听了傅云启大胆的发言，不由得愣住。等到他回过神来，傅云启已经抽出他手中的雀翎形紫檀木扇，淡然自若地扇扇子。

“傅卿霭，你可真是......”李祁指着傅云启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无奈地摇头笑道。

忽地，好几个郎君疾步到船沿，幸灾乐祸道：“快看，有两个娘子吵起来了。”

傅云启意识到前面正是李昭悫所在的帷幛，担心李昭悫出事，快步绕开人堆，到船头空旷处观望。傅云启的位置已经快站出船外了，李祁怕他掉下去，眉头紧锁，跟过去道：“你还不走进来些，等会儿掉下去了，我看哪家的娘子要你。”

他还没完全走到傅云启身边时，就听到“扑通”一声巨响。李祁被自己的乌鸦嘴震惊道：“不是吧，傅卿霭你就掉下去啦？”可等他抬眸望去，傅云启仍旧好好地站在那，望着帷幕处，眼底蕴含着笑意，一脸怀春样。

李祁好奇地走到傅云启身侧，却见到两位娘子在水中扑腾挣扎，一边大声喊着救命，一边还不忘扯着对方。身着华服的李昭悫目瞪口呆，在空中直直地伸出一只手，像是要救人没救到，看上去很是滑稽。

他从前见过的李昭悫向来是少年老成，整天端着，唯有的几分俏皮也不会超过限度。李祁从来没有见过李昭悫这样失去仪态的模样，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李昭悫被两家贵女打着打进水里，还有周围女眷的尖叫声冲昏了头脑，脑袋一片空白。耳边全是诸如她要完了，阿娘又要念叨她的声音。李祁的笑声将李昭悫的意识拉回。

她循着笑声望去，视线却锁定在李祁旁边的傅云启身上。他依然穿着平日爱穿的月白色的圆领袍衫，但不同的是今日袍衫上的竹子是蹙金工艺，在春天和煦的日光下折射出光芒，既不会太过素净，也不会落入艳俗之中，搭配得刚刚好。

傅云启气定神闲地摇着扇子，注意到李昭悫的目光后，微微一笑。李昭悫有些无语，为什么她狼狈的样子都会被傅云启看到呢？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在双方都体面的时候见面？

她却不知道傅云启压根没关注谁掉进水里了，而是正在因为看到李昭悫高兴。

李昭悫原本白皙似雪的肤色，在绯色披衫的衬托下多了几分血色，面若桃花。因为惊讶睁大的杏眼，像懵懂天真的小鹿。华丽璀璨的珠宝在她的容颜前黯然失色。

人群之中，他只见她。

现下召南城中大部分排得上名号的娘子郎君都聚在这了，可田雯和伍妍儿还在水中挣扎。李昭悫闭眼忍了一下，最后忍无可忍，怒喝道：“你们这些奴婢都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