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自哭一会儿后心情好了一些。他抬袖粗鲁地往脸上使劲擦了擦，将脸上的眼泪鼻涕都抹去，擤了擤鼻子后站起来，黯然道：“奴失态了，还望贵主恕罪。今日不便招待贵主，以后贵主要是还愿意赏奴一个面子来吴家村的话，奴一定会好生招待贵主的。”

说完，他捡起倒在地上的耙子想要离开。李昭悫开口道：“我在黎县有一别庄，不知你愿不愿意替我去看管？”

吴大像被定在原地，好一会儿后，他才转身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道：“奴？贵主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贵主竟还愿相信奴？奴不要贵主的怜悯。”

虽然眼下李昭悫提出想吴大去黎县别庄，像是在施舍。但她觉得现在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走投无路的人比谁都渴望抓住一线生机。

吴大那个惹祸的儿子没了，既断了他的后路，也会让他对李昭悫这个雪中送炭的人感激涕零，忠心耿耿。

李昭悫并没有因为利用他的悲惨而愧疚，反而淡定道：“我并非施舍，只是瞧你合适罢了。与其在村中受辱，不如替我办事。吴袆当初借着我的名义闹事，你若真想弥补，难道不应该补偿我吗？”

之前李昭悫在面对吴大的数次请罪时，都和吴大说他最对不起的是别业仆从和村民，而非她。这是李昭悫第一次明确地向吴大指出他也对她有亏欠，不能因为她的宽容就忽略这些。

吴大被她说的话打得措手不及，嗫嚅道：“是，奴是对不起贵主，自然也是要弥补贵主的。贵主要奴做什么，奴都会去做的。”

这样的回答完全在李昭悫的意料之中。她满意地点头道：“十日之后，你再来别业同他们说是来拿我给你告老还乡的钱和信的。信中有我交代你要去做的事情，黎县的别庄转入你的名下，你需对外说是从我手中买来的，别庄与我再无任何瓜葛。明白了吗？”

“喏，奴......奴定不会负贵主所托。”吴大心中有些不安，他隐隐感觉李昭悫让他办的事不简单。吴大紧握手中的耙子，犹豫一会儿还是答应道。

“天色不早，我也该回了。你不必送，直接回家就是。”李昭悫今天收获不小，一下就让两人死心塌地替她办事，心情也好。尤其是她误打误撞地找到了莫问之。在预言纸上，莫问之可以说是秦王后期最大的谋士，秦王的许多计划都出自他的手笔。若不是他后来想要刺杀秦王，他能够坐到多高的位置还说不定呢。李昭悫更加期待莫问之这一世进入燕王麾下的表现了。

她轻轻挥手，算是拒绝了想要送她的吴大，带着晨风回别业去了。

回去路上，李昭悫难得地将手负在身后，优哉游哉地走在山间。看着李昭悫这幅逍遥样子，晨风好奇地问道：“贵主刚刚是不是就叫‘挟恩图报’啊？可是不是说‘挟恩图报，君子不为’吗？”

“......”

“贵主怎么不说话？难道是奴理解错了吗？”

“没有，你理解的是对的。只是我非君子，君子要干的事情，我爱干不干。”

这回轮到晨风被李昭悫的理直气壮弄得哑口无言了。她想了想，贵主是娘子，不算君子。嗯，一定是这样的。

等到她们回到别业休息后，楚茨将核算后的账簿递给李昭悫：“贵主，今日奴和玉岷都清算完毕了。先前的管事已经将账目理好，并将财物归还给村民。如今的邓管事也没有私吞别业的财物。”

李昭悫自是知道吴大的为人，不然也不会选他替自己打理黎县的别庄。邓管事是郑氏派来的，当然也是信得过的。李昭悫颔首，示意她已经知道了。

接着，楚茨又递来一份请柬道：“贵主，博雅居的白鹿居士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