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够坐下来促膝长谈，好好相处。

如今言栀仔细一看，才发现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染发了，发根掀露出一片淡淡的银色。

言栀眸光闪烁，划过一丝悲哀。

她的母亲即使被生活压垮了脊梁，即使与丈夫与子女相处不甚愉快，即使患上了精神疾病，那张脸也都是始终保持着精致。

现在妆容褪去，她的眼角显出淡淡的鱼尾纹，肌肤瓷实细腻，看着也就四十出头。

言栀眼眶噙着泪，牵起了她的手：“妈，你真的长得很漂亮。”

王亚珂视线从眼前密密麻麻的文字中抽离，望着言栀那张与她相肖的脸，内心涌起又痛又悔又酸涩的情况。

她抬手轻轻抚摸着言栀的脸，眼里浸了些笑意：“是啊，所以你像我，漂亮。”

言栀扑哧一笑：“这是夸我还是夸自己？”

王亚珂满目苍凉，上下打量着言栀，似乎透过这张脸看到了言泽的影子。

这是他们共同诞下的爱情结晶，也美满了近乎二十年。

可是自己这些年来都怎么对她的？从前对她呵护备至，她说一声要天上的月亮也能费尽心思给她摘来。

而只不过是因为丈夫离去了……她的日子又糟糕透顶，她也只有这个至亲血脉可以发泄。

她知道无论她怎么造，这个女儿都不会恨她，就像她的丈夫一样，有情有义，最易吃亏。

王亚珂眼眶不知不觉就盈满了泪花，她执起言栀的手，再次垂下头呜咽道：“对不起，女儿……对不起。”

言栀与王亚珂抵着额角，手心一伸，接住了她滚烫倾泻的眼泪。

对不起什么呢……她最后不是也没好好保护她吗。

王亚珂苦涩地闭上双眼，内心到了这一刻，已经平静得难以掀起波澜，她声音沙哑地轻声道：“栀栀，我要离婚。”

听见这话，言栀心中那块压着她十来年的巨石终于扫荡而空。

“好，”言栀精致雪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丝笑容，她抿紧唇严肃地告知王亚珂，“我已经找好了律师，这些材料够那个烂人蹲大狱了。”

王康安目睹着这一切，缓缓低下了头，内心也不好受。

但很快，他又毅然决然地抬起头：“我以后会努力撑起我们三个人的家。”

王康安蓝色的眼眸被泪水洗刷，戾气一扫而光，渐渐显出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应有的清澈透亮。

王亚珂一怔，她盼了那么多年，终于盼来了这一刻。

她哆嗦着唇，脑海里一片空白，除了这个“好”字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好。”

言栀联系律师道明原委，并把搜集到的材料都影印过去。

这么多年的努力为的就是今天，母亲的那一句话。

电话聊了有一个小时，挂完电话言栀回身一看，这一大一小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她自觉地汇报电话中的内容。

“那你回去工作好找吗？”王亚珂想到了新的问题。

言栀一顿，用一种很怀疑的眼神盯着王亚珂，她指了指自己：“我可是言栀啊，你上网查我的名字是可以查到东西的。”

前段时间在医院还碰见了来莫斯科讲学的莫非白，莫非白是她同学，毕业后回国做科研，他邀请过她一起，只是被她拒绝了。

她还是喜欢在一线忙碌，那种成就感是幕后没有的。

再前段时间，她的导师还问她最近工作得怎么样，要是皮特待她不好就跟他说，他还有人脉在中国。

姑且不论人脉不人脉，医生主要靠的是技术，她一个女博士会怕没有工作吗？

“这些你就别操心了，时间不早了，都去休息吧。”言栀汗颜地挥挥手，将一大一小都请回了房。

言栀这才迟钝地想起什么，她朝王康安嚷道：“房间没收拾完，你自己把床单被铺都换上了再睡，屋子里的东西别动。”

“知道了。”

◎◎◎

“我们得有二十年没躺在一张床上了吧。”

王亚珂盖着被子怔怔望着言栀房间里的吊灯出神，明明那时候每天都会跟丈夫一起守着女儿，哄她睡觉，如今掐指一算，已经遥远得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了。

言栀转过身，看着王亚珂精致的侧脸发了一会儿呆，她一本正经地打趣道：“我现在睡相挺好的，你不用担心我会将你踢下床去。”她边说边给王亚珂拢好被子。

王亚珂眼神微动，泛起一丝久经不散的涟漪：“好。”

言栀沉默地握紧了王亚珂的手，她心头一直有件事放心不下，她做不到向王亚珂隐瞒。

“妈，之前那个男人打了好多电话给我让我帮他还赌债，我没有答应，他……”言栀说到这里便说不下去了。

王亚珂瞬间明白了言栀的意思。

言栀清晰地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