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一个男人,
她低着头走到女皇榻前蹲下,时间好像过了一万年。
“母……”
“平时张牙舞爪得连一根手指头都碰不得你,性命攸关的时候你倒逞起英雄来了?”
“……”梓萱垂着手,“其实……”
“呵,一个男人,”她冷冷地看她一眼,“还是青垣的男人——多么稀罕的个玩意儿?”
“……”
“左右不过新鲜个两三年,值得你这么拿命去搏?”
“我也——”
“你真以为他会领情吗?”黄青曼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他们青垣有句话——‘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你这样上赶着恨不得把心都挖给人家的!哼,他开心了敷衍你两下,一个不顺意,你什么都不是!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一个沈约还不够你清醒的吗?!”
梓萱一愣,沈约……竟然连女皇都知道她喜欢沈约吗……
强压下心底的疑问,她从地上仰起头来看向黄青曼,“不是这样的……母君不是从小就教导我要有女子气概,凡事必须照顾男子吗?”
哪知女皇依旧冷漠地看着她:“我还教过你女子不立危墙之下。”
“……”
“我……”
黄青曼直接挥手打断她:“行了,总共不过一个男人,犯不着你跟我来这套!”
“……”
那架势,是摆明了觉得她已经坠入爱河,无可救药了……
“起来,仔细膝盖!”黄青曼把茶碗搁下。
梓萱依言起身,还没站稳。
女皇继续吩咐:“坐下。”
她乖乖坐下。
女皇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不孝女,不知道朕从来不会仰着脖子跟人说话吗。”
黄青曼交换了一下双腿的位置,又恢复了那副不想搭理她的样子。
梓萱揉了揉微麻的小腿,在短暂的挣扎后,决定没话找话(毕竟对方看起来也没有放她离开的意思):“母君最近睡得好吗?”
她斜眼晲她,“马屁精,你又想说什么?”
“良好的睡眠有助于减缓衰老,”她笑着凑近了些,“我看母君面色红润,肤如凝脂,发如新墨,一定是心宽体顺,睡得极好。”
黄青曼冷笑一声,“马屁精。”
眼尾间的神态却柔软了三分。
她心里的紧张感也淡了三分,“哪里像我,一点小事就要记挂在心事,到了晚上就开始失眠。母君快别生我气了,否则我明天就变成个老太太了!”
黄青曼嫌弃地看着她,“你哪是怕我恼你?你是我怕我针对秦铮吧。”
“……”
“你要抬举他,我也不拦着你,”女皇丹红的蔻甲在软榻的扶手上敲了敲,“但你给我记住,就算他在青塬是太子,在桃源,也不过是个男人。”
梓萱立刻乖巧地点头。
“我给母君剥个杏吧。”
不等她动手,便被女皇一指点住,“让人拿下去,切成小块再端上来。你一个公主,便该有公主的仪态。”
话音方落,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魏溯,立刻将那盘杏端了下去。
梓萱:“……”
在皇宫打工不易啊……
“假他人之手,不是就见不出儿臣的诚意了吗?”
黄青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是一般人家表现孝顺的方式,你身为公主,就这点能耐吗?”
“……”
她还是安安静静地坐着吧。
忽然,亭外传来脚步声,梓萱侧过头,魏溯站在阶下,“陛下,太女殿下来了。”
毓莘?
“宣。”黄青曼姿势未变。
“是。”
只见魏溯拂尘一扬,原本立在亭外如泥俑一般的宫人瞬间涌入,眨眼间,便全部按部就班站好。
给梓萱看得叹为观止。
紧接着,黄毓莘的声音在亭下响起:
“儿臣给皇姨母请安。”
***
滴翠亭内,宫娥满立,香炉中袅袅升起的烟雾在夕阳下如梦似幻,黄青曼的姿势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可偏偏,她却有一种莫名的恍如隔世的感觉……
黄毓莘坐在黄青曼的左下首,姿势端正,仪态端庄。
丝毫不见平日里在她面前娇憨黏人的模样。
果然在这宫墙里,只有她一个人是菜鸟……
黄青曼照例问过功课,关照了东宫的日常,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宫娥将四周的宫灯点亮,负责传膳的女官在阶下请示女皇的意见。
黄青曼仍有几分漫不经心的样子,她对魏溯微一点头,后者立刻会意,一挥手,便有十数个宫娥鱼贯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