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处
秦铮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仿佛她问了一句废话。
“……”
她给男主的人设原来有这么恶劣吗……
“你……太子殿下怎么来了?”她拍了拍身上的草,重新在躺椅上坐好。
秦铮瞥她一眼,那一眼却颇有几分讳莫如深。
还没等她看明白,他忽然又恢复了往日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依照外交礼节,我本该第一日便来觐见贵国陛下,出了些差错,便拖到今天了。”
他从头到尾都说得云淡风轻,却在说到“差错”二字时,格外“云淡风轻”地看了她一眼。
“……”
“女皇陛下要我来看看你。”
“……母君回来了?”
秦铮不置可否,她立刻会意,他在说她又问了句废话……
“魏公公带你来的?”
“是位女官。”
“那殿下——”
“风大了,”他打断她,“进去吧。”
梓萱看了看头顶纹丝未动的枝叶。
“好。”
***
许是为了朝见,今日的秦铮穿了件朱红色的直裾。
阳光下,同色细线绘就的纹理微微发亮,深红的纱袍当风而起,走在她前面的时候,竟不由自主地让人想要跟随。
大概这就是主君的风范吧。
她跟着他走进内室,二人隔案坐好,宫娥们在打点好一切后都躬身退下。
室内再次陷入沉默。
那种莫名的窘迫感仿佛又回来了……
梓萱正襟危坐地看了秦铮半晌,对面却和真的是来喝茶的一般,从进来到现在,一个眼神都没再给她……
眼见的茶碗都要见底,梓萱咳了一声,忍不住道:“殿下饿吗?”
秦铮从茶盖后面抬起眼来,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现在离巳时(十一点)还有半个时辰。”
“……”
梓萱耐心耗尽,“那谁知道太子殿下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呢?”
秦铮向后一仰,“你想打听我早膳的喜好?”
“……”不,她没有……
他将茶盏搁下,却没再理这一茬,“刺杀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
梓萱惊讶地看向他,“是谁?”
“一个之前一直得你照顾的小倌,”他掀起眼皮来看她一眼,“因为不满你将要大婚,所以买凶杀你。”
梓萱震惊,“那不该杀你吗?为什么是我啊?”
秦铮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摸了摸脖子,“总不能是想一劳永逸,釜底抽薪吧?”
他没搭理她。
“要是每个跟我好过的人都要来杀我的话,我这坟头的草只怕明年就有半人高了吧……”
这一次,秦铮笑了。
“也说不定,是我的坟头。”
“……”
她本能地打了个哆嗦,如霜打的茄子般别开了头。
空气里是淡淡的幽兰气息,秦铮低下头,这是他惯用的香料——而根据他的调查,这却并不是她惯用的。
黄青曼话还犹在耳边。
“那丫头最近格外宝贝那个‘包扎’,毓儿从小跟她长大,姐妹两个最是亲昵,连她说要看,都被那丫头驳了。”
话里话外都在警告他,不可负她。
好像所有人都以为她对他情根深种,连他在听到那番话的时候都有瞬间的错觉……
然后,就让他听见她在睡梦中叫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指尖抚过茶杯,他有些漫不经心地开口:“伤好了吗?”
他的声音太低,梓萱没反应过来,“啊?”
下一秒她便恍然大悟,“啊,没事了,你放心,这几天都是我自己换的药,也没宣过太医,绝不会有人知道我是被匕首近身所伤,怀疑到你的。”
秦铮被她气笑了。
“你以为,我会犯那么愚蠢的错误吗?”他冷冷的看着她,声音也因为恼羞成怒更冷了三分,“即便是陈丹卿来,也看不出丝毫破绽。”
“……”
她还是第一次见秦铮露出这么狰狞的表情,不由迟疑道:“那我……是不是反应过度了?
他不再理她,而是直接走到她面前,“脱了。”
梓萱一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核查一下伤口的情况。”
“……”
梓萱迟疑了一下,但他严肃得仿佛来定期维修设备一般,看不出丝毫轻浮。
她解开衣领,给他看缠满了绷带的胳膊。
他没有动,只是站在那里,目光逡巡过她结痂的伤口,坦然而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