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铁
徐照轻笑一声:“你莫不是以为只有这一份?放心,我不会轻易损坏如此重要的证据,好了,莫耽搁了,去烧了吧。”
乔颂领着施承光来到宫殿后的一处土丘旁,点燃火折子,黑暗中的焰火猛地蹿升,火光在二人脸上打下一片阴影。
乔颂看着在火焰映照下面容晦暗不明的施承光,轻声道:“施公子,此次将您牵扯其中,信阳宫实在有愧于您。”
施承光摇摇头:“姑姑不必如此说,贵妃娘娘与施家同气连枝,娘娘有难,施府岂能坐视不理。”
乔颂目露欣慰之色,随后便不露声色地暗叹一口气。
施承光是施家这一脉的独子,自施夫人去世后,施家家主再未娶妻,后宅内也无妾侍,施家主也只令其习武识字,不欲其多沾染官场与后宫的腌臢事。
但是施家女身处后宫,又怎能真正在权力的漩涡里独善其身?
二人离去后,火又烧了少顷,突然有一身影迅疾出现,竟直接伸手将那火中尚未烧完的纸扒拉了出来。
那身影将残余的纸张收入怀中,随后便立刻离开了兰侑苑,不多时,便出现在了飨宴宫的后院中。
他脚步轻悄地行至一座殿宇的墙角处,屈起手指扣了扣窗棂,窗子应声打开,静玉正站在窗前。
他对着她低声说了一番话,随后取出怀里的被烧灼了一半的状纸,静玉接过来,点了点头。她走入寝殿内,将东西递给了一直等待着的荀云婉。
“暗卫是等着几人离开后才现身的,故而这些账册已经被烧掉了部分。”
“无妨。”荀云婉抖了抖纸上的灰痕,“反正这东西也不是给我看的,只要我想让人看到的内容还在便好。”
她指了指账册上还未烧毁的郑秉嵘的名字。
静玉又将方才暗卫探听到的话转述于她,荀云婉轻嗤一声:“这郑家人真是个没眼力见儿的,以为刘氏在后宫作威作福,那这燕朝天下便都属于他们了?她想同太后站在一处,殊不知她所要对抗的不止有施家、顾家,还有先皇后的母族,以及那位手握兵权、且向来同太后敌视的绥王。”
静玉道:“只是不知,郑氏是否会按照三皇子的设想行事。”
“那就是他们要忧心的事了,跟我们无关,我只需要挑起崇寿、信阳两宫暗地里的矛盾。徐照是不会将我在其中的作用供出去的,毕竟是燕朝皇室内部辛秘,总不好让旁人知晓有异国人参与其中。”
荀云婉翻了翻残余的账册状纸,随后将它们交给静玉:“好好收着,我猜测,不出三日,此事定会有个了断。”
*
崇寿宫。
一道茶盏碎裂声撕破了宁静的氛围。
“那郑氏敢背叛哀家!”往日总是一副温和慈爱模样的太后终于罕见地露出了怒色,华服掩盖下,胸口剧烈地起伏。
宫女青栩立刻替她顺着气:“娘娘勿动怒,为着那起子卑贱之人气坏了身子才叫不值。”
“一介散官之女,敢做贰臣,便是螳臂当车!”回想起方才在信阳宫中对峙,她原想着让郑氏旁敲侧击地表示贵妃与贤妃小产一事有关,她再伪造些证据措辞,并让刘彭在前朝施压,必然会令施嫤央再翻不了身。谁知那郑氏竟一改证词,口口声声称是崇寿宫中的宫人给她香囊,并暗示其栽赃信阳宫。
原本万无一失的计策,却因郑氏的反戈而再次搁置。
“哀家要让她知晓,同哀家作对的下场!”太后狠狠一拍案几,尖利的指甲死死扣着桌角。
这时一直守在殿门的朱檀进了殿:“禀报太后,殿外有宫人求见。”
“何人?”
“来人说,她是飨宴宫的宫女,受人之命有事求见您。”
“飨宴宫?”此时太后也从怒火中稍稍清醒了些,她略微抬手向朱檀示意,“让她进来。”
朱檀应了一声,随后便领着人入了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