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风抒情，云写意，花儿笑，鸟儿叫。平乐和祥的一天，同以前许许多多的一天一样。露珠颤巍巍地凝在叶尖上，欲坠不坠，它活不过这个早晨，就同以前许许多多活不过每个早晨的露珠一样。

语冰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低头瞧见园子里已成蔓延之势的紫花地丁，谢了花朵，稀了绿叶。是夏末最后一点绿，等到秋风乍起，紫花地丁会慢慢枯萎，腐烂，最后化作护花的春泥。那深藏在地底的草根静静蛰伏一个冬天，待明年，第一缕春风吹过，破土而出，发芽，生长，开花，结果，枯萎。年复一年。

电话响起。语冰第一反应是宋泽文打来的，他去苏黎世出差一周。拿起手机，来电显示上是田原的名字。

她自嘲一笑，有非常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

“我在你公司门口。”

“那就上来啊。”语冰说，田原从来没有来过她办公室，每次找她，要么约去其他地方，要么等在公司门口。

“不了，你下来，有件事要当面跟你说。”

人行道上没有来往路人，田原站在一棵高大的芒果树下。

“他们是你的亲生父母吗？”田原说，目光敏锐地看着语冰。

语冰大震，如被踩到痛脚，“他们不是，难道你是？碧云湖里的水把你脑子泡坏了吗？莫名其妙。”

“知道了。”田原的声音充满悲伤，“掉进碧云湖的那次，我喝了很多酒，你知道的。你不知道的是，那天我和我爸大吵一架，因为我发现，我竟然有个从未见过面的妹妹。”

“我对别人的家事不感兴趣，我很忙。”语冰转身疾步离开，心肺隐隐作痛。

田原态度笃定，他不是来求证。

回到办公室，坐了好一会儿，语冰才平静下来。也许，她不应该掉头就走，有些事情问清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一味逃避和抗拒，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她抓起电话打给田原，没想到，他根本没有离开。

他们去了深海湾，天很沉，云很黑，风很大，浪很急，故事很简单，三言两语说完。生下她的女人，没再醒过来，事业单位上班的男人，为了保住饭碗，把腾不出手抚养的女婴丢了。

“她不顾丈夫的反对，坚持生你下来，在外面躲躲藏藏，吃了很多苦。”田原说。

语冰擦掉脸上的泪说，“她嫁了个糟糕的丈夫。”

“你憎恨过……他们吗？”

“不止一次。生活不顺心的时候，会怪到他们头上去，生活总有不顺心的时候。”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亲生母亲很爱你，如果她在，会把你养得很好。”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语冰说，“偶尔我会想自己来自哪里，会有怎样的父母，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会往很不好的地方去想，把他们想得很坏，然后自己心情也很坏。”

大海奔腾，激烈拍打的海浪声里，语冰顿了顿，继续说，“我会怀念她。”

“我们依然是朋友？”田原问。

“我们一直都是朋友。”

田原拥抱语冰，旋即放开说，“你要快快乐乐的。如果宋泽文对你不好，告诉我，我会把他打到生活不能自理。”

回程的路上，下起大暴雨，沉沉的黑云在山顶迅速聚拢。车子开出一个长长的隧道，猝不及防被一辆红色奔驰堵截，车子里走出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无惧倾盆大雨。

田原拉住准备下车的语冰说，“我去，你坐着。”

“这是女人间的事，你不要掺和，要是打架，我未必打她不赢。”

见到语冰，文元元一声冷笑，“你有多不要脸！宋大哥一不在，你就背着他和野男人搂搂抱抱，亲亲我我！”

“你跟踪我？”

“什么叫跟踪，这路你走得，我走不得？海边你去得，我去不得？”

“把你车子挪开。”

“徐语冰，你根本不爱宋大哥，又为什么要死死霸住他？你是我见过最自私的女人。一看见你，我就恶心得直发抖。我爱他，从第一眼见到他起，是你，你把他抢走了，你这个不知羞耻的死女人。”

“我抢了你什么？你根本从来没得到过，又谈什么失去？我怕你是得了妄想症和被害症。”

“要不是你插足，我早嫁给宋大哥了，白阿姨中意我做媳妇，不是你。我救过白阿姨的命，救命之恩，怎么还都不过分的。是你，你把一切都毁了，你让白阿姨痛苦，让宋大哥痛苦，你是来自地狱的魔鬼，应该滚回地狱去……”

打口水仗有意思吗？没意思。被暴雨兜头淋，有意思吗？没意思，很傻。

“你父亲脑子长瘤，宋泽文动用关系，给他请了全球最好的脑外科医生动手术，这算不算救命之恩？你们文昌资金链断裂，深陷债务危机，差点倒闭破产，是宋泽文力挽狂澜。这些你都不记得的吗？我的自私不及你的十分之一，最起码，我不会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