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

而立，站在她对面的许清浅却迟迟不拔刀。

“你为何不拔刀？”

许清浅握着刀站得笔直，道：“还不到拔刀的时候。”

周遭士兵面色皆是一变，她此言未免太过托大，落在心思简单的士兵眼中，便成了轻视蒋兆。

有士兵偷偷朝地上啐了一口，低声咒道：“这小子在咱们校尉面前还如此猖狂，真是欠打。”

他的声音明明很小，但那阿傩仿佛能听到一般，看了他片刻，那士兵不禁打了个寒颤，低下了头，不敢再说话。

蒋兆心有不悦，但面上不露分毫，挥刀朝她砍去。许清浅只闪身躲避，并不回击。与苏绣相比，她的闪躲很是游刃有余，每一次蒋兆的刀刃都与她擦身而过。

不通武艺的文官以为她躲避的十分不易，暗暗为她担心，唯恐她输了。围观的士兵却看出了门道，暗自为自家校尉捏了一把汗。

蒋兆很是沉稳，并未因此而自乱阵脚。他双手持刀，下盘极稳，挥刀的速度越来越快，招式也愈发严密，封死了许清浅的退路，不容她躲避。

这是在逼她正面迎战。

持刀的英武将军步步紧逼，势如破竹，对面带着面具的冷傲少年却仍是不紧不慢的躲避，有如闲庭信步。

突然，蒋兆的刀势一变，砍向许清浅的颈侧，他的刀去势极快，就似下一瞬便可斩下少年头颅。

围观士兵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胆小的文官已经闭上了眼，不敢再看。周淮安握着伞柄的手不禁收紧。

许清浅又是极快地后退了半步躲开了刀，但不同的是她在躲开的同时拔出了刀，两刀相击，蒋兆再次觉得手臂发麻。

有士兵问道：“他为何这个时候拔刀？”

“因为咱们校尉这次用的是一个连招，他若再不拔刀，那下砍的刀一变招他就避无可避了。”

蒋兆曾受过薛毅的指点，他的刀法不差。纵然许清浅的这一次还击让他震惊，他手上的动作却是分毫不乱。

蒋兆是双手持刀，力猛，杀伤力强悍，可是失之灵活。许清浅单手用刀，出招更为灵活迅速，可单手刀容易劲道不足。

但显然，劲道不足的问题在许清浅身上并不存在，她单手持刀的劲道并不弱于蒋兆的双手刀。

两人不断变招，蒋兆进攻，许清浅防守，一众士兵手上慢慢冒出了汗。突然，许清浅另一只手也握上了刀柄，由单手持刀变为了双手持刀，同时迅速砍向蒋兆的刀身。

只听咔嚓一声，蒋兆的刀断了。许清浅并不乘胜追击，而是退后一步还刀入鞘。

她再次拱手行礼道：“蒋校尉，承让了。”

蒋兆还沉浸在刀被砍断的震惊中，围观的士兵和官员也都瞪大了双眼，唯有周淮安注意到，她的手在小腹处停留了一瞬。

蒋兆回过神来，朝许清浅的方向疾走两步，似要去抓她的手，又觉失礼，忙停下拱手还礼道：“小郎君刀法绝妙，又有神力，非我可比。”又问道：“不知小郎君的刀可有名字？”

许清浅看着手中刀，淡淡道：“不过是柄寻常的刀，并没有名字。”

周淮安认出那柄刀正是她那一晚擦拭的刀—惊鸿。

蒋兆道：“可否容我一观？”

他从许清浅手中接过刀，以手拂过刀身，细细看了看，赞道：“真是把好刀。”而伸手握住许清浅的手，目光湛湛，恳切道：“小郎君有如此武艺，又懂兵法，并非目不识丁之辈可比，何必屈就自己做个护卫。你若从军，必为良将。”

他的声音洪亮，当着周淮安的面抢人，毫不避讳，他少有这样激动的时候，一众士兵纷纷咳嗽提醒他。

周淮安走上前，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笑道：“难得我这手下人得蒋校尉赏识，那便留他在军中给你做个副将吧。”

许清浅手上微微用力想要挣脱蒋兆的手，不想蒋兆手上用力，将她的手握的更紧。

蒋兆双眼更亮了，道：“好啊。”忽又摇头道：“不行不行，在我这里还是屈就他了，我要把他荐给薛老将军。”

【1】出自《孙子兵法·地形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