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心
碗底还压了张纸条:【给魈。】
……倒是会借花献人。
瓷碗空了,桌也撤了,冒出来的烦心人开始沉迷于冒险家协会任务,边诛邪祟边赚取摩拉,物欲颇重。璃月地域广阔,即便口称要夺取地盘,也并未时时能遇到一起。
说什么吹笛,醉话而已。
不见最好,令人生烦。
荧和派蒙敏锐地察觉到了魈的变化。
往昔到望舒客栈见魈,魈态度温和,言语不多,素日寡言,他们陪他用点吃食,说些旅行的故事,便作道别。
如今见魈,魈会时不时邀荧陪练一番。若不是怕打扰钟离,说不定还会恳请钟离指教。
……嗯,好像传闻里这两人天天打架,各有胜负。不过对于魈而言,各有胜负大抵就是输了。
“罪魁祸首”在晚风里捧着荧和派蒙带来的长枪,整个人喜笑颜开:“这是亲爹才记挂的,岩王帝君万万万岁!诶,魈,快看,我冬陵回来了!”
一把火红如烧的长枪握在甘棠手中,只是不闻往日的血腥之气。她抡了个枪花,人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仍没忘冲边上抱胸的魈炫耀上一句。
所有与帝君有旧的人,帝君都会一一记在心里,如同帝君保留下来的她的那两间草屋。她死而复生,帝君多费心也是理所当然。
晕红西斜,叠翠将要沉入幽蓝当中,魈撇了头,青发在风里荡漾。
……吵死了。
他犹自忍耐,哪晓得叽喳没完的人无需他再按捺下去,整个人飞了出去:“让我试试枪吧!”
甘棠已经兴奋的没影了,荧看魈把手撑在额头上,对她们缓缓道:“药,多谢你送来。”
荧和派蒙直摇头。
她们是连药和钟离给甘棠新打的枪一块带来的。
甘棠的通缉在夜兰上报的第二天就解除了,知道雪山夜叉复生的人不多,不过荻花州一位夜叉变两位也让人大为震惊,热爱研究夜叉的王平安就曾经问询过她们。
夜叉打架已不算得什么新闻。
只是比起魈不太理人的做派,甘棠却和传说中仙众夜叉的作风相去甚远,不同于魈对人类的不信任,方士中流传起甘棠对他们诛邪的指点,这还是重云告诉他们的,口气颇为不可思议。
虽然游历诸国,她们还蛮好奇两名夜叉在做些什么,于是请缨了钟离的跑腿任务,过来望舒客栈喊人。
荧和派蒙还想再多问几句,就见魈忽然面色一变:“不好。”
他扭头看两人,神容沉如水:“那人得了武器,这一夜里,必会戮杀魔物,胡作非为,不会停下,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两位,我先走一步。”
繁星初上,魈化为道青烟离去,荧和派蒙最后在蒸汽鸟报上看到了那晚的结果。
——甘棠亢奋过头,不仅抢了魈和千岩军的工作,还救了数十名行商旅客,“打劫”了他们的钱袋若干份。
索性降魔大圣及时赶到,厉色让她把东西还了回去。
望舒客栈在那晚后空地上朝树摆了不少杏仁豆腐,惹得客栈游客纷纷称奇。
好在雪山夜叉的间歇性亢奋被他打到止息,她重得冬陵,找他切磋的更勤,仿佛千年前倒了过来,卯足劲和他作对。
他踏足的地界,被她撞上,就非要孜孜不倦和他抢猎杀魔物,驱逐魔神遗恨为止。
如今的方士也好,千岩军也好,甚至是七星,都是些不值得信赖之辈,只是帝君信任,将璃月托付给了那些“人”,他只能按捺下来,接受了帝君的决意。
……这不代表他全然相信那些凡人。
夜中,无妄坡。
枝叶合匝,夜色幽深,刃光一闪,魔物一刀两断,鲜血四溢。
蓝发的方士跌坐在地,惊魂未定。他想起身道谢,却又腿软,站不起来。
一只手从血水里拿出朱砂绘成的符箓,重云看见白发红眼的少女诧异地朝他道:“你是方士吧?这符文,改两笔效果才更好。”
重云眼中一亮,是遇上家里说的夜叉指点了!他连恐惧都忘了,从地上爬起来,赶忙行礼:“敢请前辈赐教。”
“倒也不难,左上多上一笔就是。”
翳云散去,明月露出皎芒,重云在少女的讲授中频频点首,却忽然发现后头有人。
光彩映照在来人面庞上,重云张大嘴:“降、降魔大圣——”
卉木簌簌作响,降魔大圣并不理他,只是用冷若冰霜的口气朝少女说道:“方士之力,量小力微,不值一提,何必多事?纵然你教授,他能领悟几分,面对满地邪祟,又如何?”
少女却有些咄咄:“那你始终不愿他人插手,是不信任呢,还是恐惧?”
“因为觉得自己只会杀戮,其他都不会,只能拼命抓住这一桩,假使有人担负杀戮之责,你就再也没有能够做的了,你会立马崩塌,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