赍灯
酒!”
丝毫没理会僵得剑拔弩张的臂膊,甘棠拼尽全力在魈耳边低吼了句。不知是否察觉到了危机,魈终于被她拖动了,刹那两人逃出胡桃视线。
胡桃边跳脚边“诶诶挚友你跑什么啊”地喊,派蒙则学甘棠使劲挽住荧的胳膊,用力贴贴。
“哦,原来如此~”
两人互视一眼,忽然噗嗤笑了起来。
……
灯烛煌煌,车马阗拥,璃月港所有的姑娘都穿着一新,发饰繁胜,妆扮秾李。
甘棠在擦肩女郎过分的胭脂气里打了个喷嚏,这声嚏尘唤醒了脑中空白的魈。
缠他胳膊不放的人还做贼心虚,警惕地东张西望,魈实在是忍无可忍:“放手。”
甘棠这才如梦初醒,赶紧丢开魈的肘臂,再一看,小鸟脸更臭了。在生什么气?
甘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听魈一字一句问:“小朋友?”
听着有点冷飕飕的,甘棠把嘴一拍。毕竟自己理亏,她嚣张气焰不在,于是小声怂道:“口误。”
千年前是小小一团,千年后鸟已抽条,她分得明白。
魈知道她分得明白。
或许也有看他年少留手,只是大部分时日是看他修为敷衍,也未将他的话视为稚语。
然而喉间冒出一股郁躁,有团无名火在心中烧腾。魈有些烦躁地想,并非比试,她没将他放在眼里过。
于是魈瞥下眼,不去看面前的人,他冷言冷语:“你既然对契约弃之如敝屣,又跑回做什么?”
硬要说的话,她好像没拉人去一块看灯。但这只是拖他进城的借口,好歹夜叉一年到头工作也要休息见个朋友?
甘棠挠挠鬓角:“呃,你和旅行者不是挺要好的朋友,我以为你更想和喜欢的人在一块走走?”
“不是——”魈又忽然噤声。他抿唇,任凭甘棠怎样好奇地看都闭口不答。这要他怎样答?
他和喜欢的人走。
他没和旅行者走,他和她走了。
甘棠醍醐灌顶,自己好像问了个蠢问题,难怪魈懒得理她。项颈有些发烫,许是城里灯烛太盛的缘故?
甘棠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她旋即转移话题:“算啦,你还是跟我走吧。”
说完她差点没咬掉自己舌头,什么叫跟她走?甘棠赶快找补:“履约。”
大抵是帝君子弟,都学到了帝君的契约精神,魈默不作声跟在她身后,连甘棠牵都不要了。
他冷眼看甘棠被各种沽卖吸引而去,视野里充盈绮艳华彩,这个髹漆土偶要,那个面人瓦狗也要。
她又忽然直直踅过身,把手里的糖串儿往他这边一递:“给。”
就仿佛那份绮艳里也有他。
魈一晃神,异色糖串已经被硬塞到了他手里。她向来不讲道理。
他蹙着眉吃了一口,看甘棠直勾勾看他,似乎在等他评价,于是魈依旧颦眉说道:“太甜。”
然后一路上都是“太甜”、“太咸”,听得甘棠满脸麻木,她干脆塞给他碗蔬菜捞,才成了“尚可”。
这鸟可真难养。甘棠在心里叹着气想,浮舍他们可真不容易,她甚至有些佩服了。
不过年幼吃雪的人不会浪费任何食物,她托腮看魈吭哧地吃,直到对方给她的视线投来疑惑警觉的一瞥,甘棠才想,总归是乐趣更多。
甘棠撑桌站起,把用完餐的魈再度带跑,这次是往码头去了。
步行在青砖之上,周回雕车粼粼,箫鼓喧空,鳞砌的红楼翠殿笼着璀璨的光。
夹路连亘的霄灯将桂魄澄光都覆盖了,金灿灿一片泄地。
有些挂在半空绳索上,有些摆在店铺灯檠前。一盏盏的霓灯自他们眼中流过,再黯淡的瞳眸也被映得如熠霞闪烁。
甘棠在盏圆滚滚的飞鸟灯前站了许久,魈头次忍无可忍地攥住她后衣襟,把她从霄灯前拖了出去。
别以为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甘棠没付摩拉就被魈拽走,害她口中一连串“咦咦咦”。
也是,小团雀不适合已经长大的魈了,要找盏好看的大鸟灯才行。
她在百枝火树里寻寻觅觅,均没看得上眼的飞鸟灯,勉强看中一盏,还贵的让人瞠目结舌。
甘棠摸尽身上摩拉都还差一块,她摩拳擦掌要和老板舌战一番,一旁寡言的魈犹豫递给她一枚,是帝君送给他的压岁钱。
甘棠为之觳觫:“你疯啦,这也给我?你不是魈,你是谁?”
气得魈转身就走,甘棠顿时把什么鸟灯都抛在脑后,急忙追上去哄了炸毛鸟一路。
破灯不要也罢,反正没一盏似从前的皮影灯好看。
走到码头,魈已经气消。自己可能中了邪,准备把帝君赐予他的赠物拿去给他人换盏没用破灯。
于是他没理会甘棠的絮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