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来
很快,柳仕青意图刺杀长公主的消息便被散布开来。也用不着提醒,那些决心要改换门庭的大臣都抓住了这次递投名状的机会,反应迅速地在朝堂之上参奏此事。
柳向云自从听人禀报说柳仕青并未归府便知李妍君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可说到底,她毕竟安然无恙,即便是有意小题大做,大不了舍了柳仕青,至少也能最大程度地保住柳氏一族的权位。
可紧接着,一封国书从诺国传来,由那其岳双手捧着递上了朝堂,诺国皇室要求郢朝处死柳仕青,重惩柳氏。
众臣这才知晓,此事竟还将和恒王爷卷了进去。
说起来,和恒王爷似乎当真许久未曾露面,不知伤势究竟如何。但听闻他身体并不算康健,此番遭罪,颜陆余向郢朝发难实在也是情理之中。
无论如何,此事既已涉及到了两国邦交,那便万万马虎不得。郢朝多年积弱,不过是勉强维持表面繁荣,实则受不住丝毫战乱。
群臣对此自然清楚,生怕当真惹怒了颜陆余,忙不迭地将柳仕青下狱、审判、定罪,短短三日便拟定了柳仕青择日问斩,就连柳向云也罚俸半年、官降三级。
此事像是一个讯号,告诉满朝文武大厦将倾。而柳向云弃子保己的做法更是引得群臣心寒,为求自保,纷纷检举。
就在外头已彻底乱了起来的时候,传说中伤得极重的和恒王爷却正在房里享受着李妍君为他换药。
伤处倒是已经结痂,瞧着并不可怕。可前些日子因着天气炎热,这伤口很是不安分,起了许久的疮疡,不过也就这一两日才渐渐好转起来。
李妍君这几日都盯着柳向云的动静,竟被瞒得严严实实,还是今日逼问了喜桐才知晓此事。
她知晓九思本意是不想让自己分心,因而也不愿同他争执,只是心疼之下,更换纱布的动作难免被放得又轻又柔,拂在手臂上痒酥酥的,九思不由得躲了一下。
“干嘛!”李妍君心中憋着气,看着包好的纱布又散了开来,恼怒地看了他一眼。
“反正都快好了,这东西也没什么用处,干脆省了吧。”九思一不做二不休,将所有纱布都取了下来,不待李妍君反应便贴了上去,轻轻闻她耳后的花粉香,“殿下可怜可怜我吧,如此对我,实在是折磨。”
李妍君一愣,继而也反应过来,又羞又恼地将人推开,又没好气地将纱布扔在他脸上,正待走时又被拽了回来,坐在他怀里。
“这几日忙得都没好好说上几句话,此时天都黑了,怎么又要走?”
到了今日这个局面,柳向云已是难以翻身。李妍君原本就打算今日好好陪陪九思,见他如此不老实的模样,却偏就不想如他的愿,挣扎着要起来。
两人闹了一阵,九思只轻轻吸了一口气,李妍君便不敢再动了,忙去检查他的伤口:“怎么了?伤口裂开了?”
九思抓住机会,顺势将脸埋在她肩颈里,闷声道:“殿下今日若是要走,这伤便好不了了。”
李妍君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他的后脑勺:“说的什么傻话。”
九思脑袋像是生怕她离开似的,也不起身,只搭在她肩上,侧首看她。
李妍君望着他的眼睛,只是迟疑了片刻,呼吸却难以自持地一滞,眼中的烛火微闪,脸上不受控制地浮起了红晕。
九思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游走着,像是一道绳,将两人越牵越近,无法挣脱。
她只觉得背脊上窜上一阵酥麻,情不自禁地就要闭上眼,门却哐当一响。
“王爷!”那其岳有些慌张地四下环顾,等真正寻到了九思,又没有底气起来,“王……爷……”
李妍君一个激灵,立刻推开九思,站在一旁,欲盖弥张地整理着衣物头饰。
九思深深吸了口气,望向那其岳,显然若是他今日说不出个一二来,怕是难走出这间屋子的门。
那其岳也有些僵硬,尴尬地望天望地后,又试图为自己争辩几句:“那什么,事态紧急,何况……时候还早。”
九思阴恻恻地强调:“天已经黑了。”
那其岳自知理亏地低下了头,甚至有些愧疚,看来自己又阻挠了自家国君抱孙子的大谋略。
李妍君嗔怒地瞪九思一眼,转瞬间又换了副面孔,笑脸盈盈、客客气气问:“有什么事,请说吧。”
那其岳这才想起正事:“柳向云打算起事,扶持李民为君。”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左右柳向云会狗急跳墙已是预料之中事,只要提前准备,他也掀不起风浪来。他名不正言不顺,若是不想被天下人讨伐,便也只有扶持李民这一条路可走,说到底李民毕竟他的亲外甥,一家人总是好说话些。
一切都尽在掌握,可李妍君左思右想都没有料到这个报信的人竟然会是李民。
此时几人虽心平气和地坐着,可彼此之间仍是充满了各样的防备与不信任,哪怕只是一瞬的沉默也显得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