湍流
起身来,闭上双眼,两手交叠举至额头,又恭敬一拜,让沈仪替祝黎受下这一礼。
她道:“左司马大恩大德,卫灵铭记于心,有朝一日,必倾力回报。”
“恩德可报,情能偿否?”沈仪心烦意乱,替友人略感不值,语出方知失言。
“罢了罢了,与我无关。”他摆摆手,拂袖离开。
屋内只剩下卫灵一人,而她却久久跪着没有起来。
情能偿否?
情不可偿。
也不必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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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正午,晴空万里,日头毒辣,玉阳城内酷热无比,街上行客挑阴凉的地儿避暑,茶馆酒楼生意兴隆。
风月无边紧邻着醉音坊,店内酒水上等,物美价廉,向来最能揽客,再加上风姿绰约的老板娘在门前一站,过往行人无不注目。
红烟斜倚木柱,手摇一柄小巧的画扇,慵懒地望着快被晒化的长街,对聚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不屑一顾。
眼帘之中,从远处走来的一群人吸引了她的注意。在玉阳开店数年,不敢说认识全城的人,但多半也见过,至少算得上熟悉,是不是外地来的,她一眼就瞧得出。
这帮人衣着打扮寻常无奇,但看身形气质,应是武人无误,不知成群结队地来玉阳有何目的。看方向,似要往君府去。
联想几月来的情形,这么多陌生面孔出现,绝非好事。
她思忖片刻,瞅准那领头之人回首说话的当口,跑到路中央截住了他匆匆的脚步。
“啊!这位大哥,看着点啊!”红烟被撞得跌坐在地,佯装受惊,模样甚是逼真。
领头的是个精壮男子,颔首说了声抱歉,还算有礼。
“哎呀!我的宝贝!”红烟大叫,把折断的扇子捧在眼前,泪水夺眶而出,“你你你!你糟蹋了我的宝贝啊!”
领头的皱起眉头,不想耽搁时间,让手下人拿钱。
红烟掂了掂掌中几个铜币,怒目而视:“想用钱打发我,这点哪够?”
领头男子还未发话,身后有人已经不耐烦,骂了句少他娘讹人赶紧滚开。
“嘿?怎么说话呢?真当我讹你们不成?”红颜逮着时机发难,叉起腰来咄咄逼人,“老娘这柄扇子知道是谁送的吗?是玉阳君闻大人!有多珍贵你们知道吗?等大人从城外回来,老娘要拿着这宝贝去见他呢!谁成想让你给撞坏了!”
男子眸光一变,冷冷道:“玉阳君不在城中?”
“他在不在管你们什么事啊?”红烟没好气地翻白眼,不料却被狠狠捏住了手腕。
“问你话呢,老实回答!”
“干什么呀!”红烟挣扎惊呼,拉扯间瞥见了男子腰后的虎纹匕首,登时心下凛然。
“哎疼疼疼,大哥别这样。”她露了怯,噙着泪花可怜巴巴地瞅着男子,小声道,“大人他……他早上就出城了嘛,急急忙忙的,连我都不带,也不说去哪……”
男子闻言一惊,将她推到旁边,厉声道:“不想死就关上你的店别再出来。”
“呜——”红烟拿帕子掩住脸面,抽泣着跑入酒楼,娇嗔道:“伙计!关门!今天撞着霉神了!咱生意做不成啦!呜呜呜……”
“哼。”男子瞪了那边一眼,吩咐手下人,“闻琰有可能已经逃了。马上分成两队,一队去禀报城军封锁玉阳,另一队随我去君府搜查!”
与此同时,酒楼之内,红烟叫来阿全,急道:“抄近路,从南泊巷翻过去进西边的闻家别院!告诉玉阳君,白虎帮的人进了城,多半是张鉴派来秘密抓他的,让他来我这里,快!”
阿全从后门溜出来,跑了没几步,忽然被人叫住,吓得两腿一软差点跪下,待回过头看到来者,顿时如见救星,松了口气。
此刻的君府空无一人,闻天阔离世后,闻琰去都城请罪之前散了家财,将府中尽心侍奉的仆从尽数打发。此后独居家中,也极少再与人来往。近来为了躲清闲,他偷偷住去别院,此处便空了下来。
骄阳之下,府中景致依旧明媚如画,只是少了人气滋养,不免生出几分萧条。
回廊拥着的暑热正将空气凝滞,忽然一阵清风划破寂静,有道矫健的身影跃入前院,足尖轻点了点地上摇曳的竹影,便纵身闪过数道门窗。
方羽以最快速度将整个府邸翻找一遍,发现闻琰不在家中,略微有些心慌。
他不太识路,虽然浪费了些时间,但好歹还算及时,玉阳君应该没有被擒,却不知身在何处。
正思考时,外头忽然响起急切的脚步声,白虎帮的首领已带人赶来。
方羽迅速撤离,在大门被踹开的同时翻墙而去。
白虎帮同样扑空,留了少些人在附近搜寻,其余赶去与守军汇合。
瞬息之间,玉阳城内风云剧变,而正于别院整理古籍的闻琰还浑然不知,直到一个熟悉的人影神不知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