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二鸟

绘影望着木匣子里寥寥几叶烟草，伸手将吴婆给的那卷放入匣中，手腕上的有些泛了紫的伤痕在光下不免瞧上去有些狰狞。绘影望着，眼神晦暗了几分。

这几日董太后因为染上大烟的缘故，脾气变得阴晴不定。这伤便是前几日太后毒瘾发作，咬在她手腕上的。

“这装烟、点烟、焚烟里可全都是大讲究呢。”

绘影明好烟杆，谄媚地将手心里的烟杆举到了董太后的面前，她奴颜婢膝地跪坐在董太后的足边，乐悠悠地笑道：“太后娘娘请慢用。”

董太后满意一笑，迫不及待地按住烟杆，她充满仪式感地将烟嘴放入朱唇，轻轻一口吸入，再缓缓吐出。

白烟袅袅下，董太后眉心若蹙，之前那种吞云吐雾的麻痹感似乎没有作用在大脑里，心跳也没有飞快加速而产生那种癫狂般的兴奋。

“怎么会这样？”董太后不受控制地暴怒起来，毒瘾猛虎一般猛然发作起来，她的脑袋像是爆炸一般，痛得她双目眩晕。

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打击下，董太后的心脏宛如被成千上万的蚂蚁叮咬一般，她失态地从凤椅上摔下来，双手不听使唤般撕扯着肩膀，挠痒着脖子，哪怕裸露的肌肤被抓出一道道沁了血的伤疤，她也丝毫感觉不到痛楚。

“母后，您怎么了？”绘影心惊胆战地目视着一切，惊慌失措地伸手想要阻止董太后自残身体，却被重重地推倒在地。

“你快把神仙草给哀家！快给哀家！”董太后撕心裂肺地咆哮着，死死按住绘影瘦削的身子，伸出手毫不留情地撕扯着绘影的头发。

珠花翠玉散落一地，绘影衣裙头发凌乱不堪，她哭喊着救命，好不容易才被太监宫女们救下来领去了一旁的偏殿休息。

“快传太医吧！”赵总管搂着发了疯的太后，大喊道。

“赵总管不可！”绘影害怕被太医查出董太后吸食鸦片的丑事，若是东窗事发，自己必然朝不保夕。她连忙跪在赵总管面前，磕了几个响头。

“赵总管，太后娘娘吸食了大烟，要是被皇上和朝臣们知道，今日启福宫在场的所有人都得人头落地啊！”

“绘贵人，此话当真？”赵总管难以置信地望着绘影，可当目光落在董太后疯癫的脸上，赵总管咽了咽喉咙，颤颤巍巍地哭泣道：“太后娘娘怎么会沾染上这种东西呢？”

“赵总管，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安抚娘娘的情绪，既然太后已经错了，何不将错就错，保全启福宫上下数百人的性命最重要啊！”

“回贵人，大事不好了！”梳头嬷嬷抹着眼泪，跪到在了绘影的跟前。

“方才刘太后宫里的肃喜公公派人传话，说刘太后召见咱们太后娘娘去一趟仁寿宫。”

绘影一怔，宛如晴天霹雳一般。她木愣在原地，顾不上头发被风吹散在脸上。

“你告诉肃喜公公，就说咱们主子身体不适，去不了仁寿宫。”赵总管还算冷静，好不容易安抚稳董太后的情绪，将她扶到榻上平躺下，叫了几个办事稳重的宫女在一旁细心照料着，便转身告诫梳头嬷嬷务必守住启福宫。

“东宫刘太后娘娘驾到！”

门外小太监通传，梳头嬷嬷急匆匆守在门口，见刘太后等人过来，差一点儿摔了个踉跄。

“参加刘太后娘娘！”

“董太后呢？哀家前来，她怎么也不知道迎接？”

刘太后故作狐疑，实则早就知道启福宫上下乱作一团。

瓮中捉鳖，自然是要出其不意。

“我家太后昨夜偶染风寒，如今凤体未愈，实在是无法见您。”

“既然董太后病着，那哀家更要去看看了！”

刘太后不由分说，推开梳头嬷嬷径直朝启福宫内殿走去。

“太后娘娘恕罪，我家娘娘已经睡下了，她如今身体有恙，您要是被感染上，那就是罪过了。”

“是不是罪过也不应该由你这个做奴才去说。”

刘太后贸然闯入，绘影还未来得及打理好一切，只见赵总管等人守着疯疯癫癫的董太后，不知所措地坐在地上。

“董太后这是怎么了？”

刘太后窃喜，满面春风地笑着。

见殿中鸦雀无声，她走上前去，冷声笑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啊，竟敢给董太后吸食那种毒物！”

“太后娘娘饶命啊……奴才们也不知道董太后怎么突然沾染上大烟了啊！”

“胡说，主子出了事儿，你以为你这个做奴才的还能苟延残喘吗？”

“母后娘娘，求您救救我们吧，就算是当牛做马绘影也要报答您啊。”

绘影哭花了红妆，怯生生地伏在刘太后的绣花鞋旁。

“想必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绘贵人了，你抱着董太后的大腿，可是贪了不少好处，听说下个月就要被超拔为绘嫔娘娘了，俗话说富贵险中求，不过你这次也太冒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