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饰太平

然是不忍心见你葬送在刘氏手中……”

未等凌瑶一语言罢，董筠儿笑道：“你助我离开这红墙碧瓦便可。”

“料到茜雪夫人会怎么说，衣物马车都已备好，夫人今夜便可启程。”

“你准备地倒是妥当。”董筠儿婆娑着侍女手中拿着的宫女装，莞尔看向凌瑶，狐疑地问道：“你不走吗？”

凌瑶摇了摇头，望着烛台上熊熊燃烧的烛火，眼中似有几点闪烁的泪光，她语笑嫣然道：“夫人是冰山上至清至洁的雪莲，自然不该困于这阴冷的萧墙之内，而我不过是一枚铜臭，注定是要在这金碧辉煌的宫殿里慢慢腐烂。”

她不会离开，她曾发誓要见证段承邺众叛亲离、落魄无助的下场。

至于董筠儿的离宫，与其说是成人之美，倒不如是在凌瑶的算计之中。

宫门上了钥，刘家的兵马要潜入内庭必然举步维艰，可若是借着董筠儿出宫盘查之际，叫刘家的军队趁虚而入，自然是轻而易举。

“天色已晚，夫人还是趁早上路吧。”

“走吧。”

董筠儿卸下了身上长而及地的云裳华衣，光华璀璨的钗环首饰。这些都是万千少女可望而不可求的宝物，可于她而言，不过是束缚她自由之身的沉重枷锁罢了。

登上素帐马车，她再一次拨开帘幕，望向了渐行渐远的宫墙。

夜幕星光之下，朱红的宫殿定格在某一时刻，带着她的苍老的记忆，斑驳了岁月的痕迹。

岁月静好，今夜是多么宁静祥和啊，自由的空气氤氲在马车四周，牵引着它奔向一个太平的国度。

光辉四起，亮闪闪的光芒在黑夜之中迸发它前所未有的力量，不似星光、不似月光、不似灯光、不似火光。

是剑刃出鞘后映射出的冷光……

一声嘶吼，三声剑鸣。

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腥味。

“是叛军！刘家的人叛了！”

看守城门的小将歇斯底里地咆哮道，却沦为刘氏将军的刀下亡魂。

“夫人您不怕吗？”董嬷嬷和侍女们抱作一团，眉眼瞥见董筠儿依旧镇定自若，她朱唇微微扬起，丝毫不畏惧车外的刀光剑影。

“别怕，如果不是咱们，他们也闯不进这朱雀门。只可怜我那孤苦无依的姑母，终究是我对不住她。”

董筠儿抬眸，望着东角楼上的锦旗被熊熊烈火焚毁为灰烬，缓缓放下了马车的帘布。

星汉灿烂，明月皎皎。

这太平盛世或许早已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