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独家
地说完,低着头从他身旁擦肩而过,穿出抄手游廊,拐去自己院子的方向。
崔敬峤伫立良久,深深吐出一口气,昏黄的灯光洒落,在他的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少顷,他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而去。
……
崔照玉不知怎么走回自己的房间的,她只觉头重脚轻,每一步好像踩在云朵上般不真实。
手里的平安符被她捏得皱皱巴巴的,她本来为崔敬峤也拿了一个,她应该给他的,不知为何见到他,心头就涌上千百般滋味,一股脑说出了那些话。
她知道,是因她容貌与崔芳娇有几分相似,他才待自己如亲妹妹。
她无父无母,无亲无故,更遑论兄长,捡她回去的老乞丐在她五岁那年就死了,那时候她还小,记忆不深,没有体验过亲情是何滋味。
于是当入了崔府,得到他这般善待,便无法自拔地沉迷他给予自己的温暖。
只是,这样的情分终归不是她的。
难道还要如同上辈子一样陷进去吗?
不论如何,这辈子她都要想办法脱离崔家。
眼下早早快刀斩乱麻也好。
“女郎,大郎君差人送了药过来。”
夏娘掀开珠帘而入,却见女郎两眼通红,肿得像桃子,不禁“呀”了一声。
“女郎眼睛怎么回事?”
崔照玉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
见女郎如此,夏娘也没多问。她将一白瓷药盒放在桌案上,缓缓道来:“大郎君的手下凌霄亲自送来的,他说将药涂抹于伤口,早晚两次即可,不出三日便会痊愈。”
“女郎日后还是要嫁人的,脸上留疤也不好。”
嫁人?
今生她是不敢再想这方面的事了。
只是思及倘若她破相,那些见不得她好之人又该编排她了。
可……
既然已经决定再也不要陷入他的温暖,之前也说了那些伤人的话,那么她也应当不再用他的东西了。
崔照玉微微蹙眉,盯着那白瓷药盒半晌,启唇道:“你将这药送回去吧。”
夏娘踯躅一会儿,见女郎丝毫没有改变念头的意思,终是拿起白瓷药盒转身出门。
在她走后,崔照玉行至梳妆台前,揽镜自照,这额头瞧着青紫发红有些可怕,却也没有那么严重,想来用热手巾敷一敷,兴许就能化瘀消肿了。
一刻钟后,夏娘折回来,伺候她用完晚膳,又服侍她去沐浴。
崔照玉泡了很久,尽管水温变凉,她仍待在浴桶里面,脑袋昏昏沉沉。
她不知道自己远离崔敬峤的做法对不对,只是想着今日弘惠大师所说,顺心而为,那便顺心而为。
只是为何顺心而为了,她却感受不到一丝喜悦?
她到底该如何是好?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如同一团团麻,斩不断也就算了,还缠得她头疼。
这般想着,整个人靠着浴桶慢慢往下滑,直至水没过头顶。
……不若就这样一了百了吧……
然,身体求生的本能不允许她这样做。她最终迫不得已冒出头,水随着她的动作哗啦啦地溅了一地。
今日发生如此多的事,崔照玉又是大病未愈,身体疲惫不堪,很快进入沉眠。
在确定她入睡之后,夏娘蹑手蹑脚地进来,借着窗外微弱的光,手里拿着白瓷药盒,指尖挖出药膏,轻轻涂抹在崔照玉的伤口处。
她去归还药盒之时,崔敬峤的话言犹在耳:“阿照不知体贴自己,你也不知体贴自己的主上么?”
她与崔照玉胜似亲人,自然是体贴的。
大郎君只说女郎与他闹了别扭,是以才不愿接受他的药。于是让她拿回来,想方设法哪怕是趁女郎睡着了再偷偷上药也行。
夏娘心疼女郎,自然照做。所幸这药膏无味,否则女郎明日一早起来定会发现。
做好这一切,她轻手轻脚地离开,仿佛此事从未发生。
崔照玉睡得并不安稳,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大雪纷飞,银装素裹,天地之间,上下一白。
雪愈下愈大,压得树枝弯垂于地,更有甚者,已然压垮树枝。
树枝忽然“咔擦”一声折断,明明知道这只是一个梦,她的心却不由自主地跟着惊了惊。
如此大雪之日,一般不会有人出门。可这时候一名裹着大氅的少妇却在画面中出现,茫茫天地,唯她一人,深色的衣服在一片白茫茫之间尤为醒目,衬得天地辽阔,人影渺渺。
她看不清少妇的脸,只见少妇将什么东西弃之于地,离去以后雪地上便响起阵阵婴儿啼哭声。
原来少妇弃之于地的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婴儿的啼哭声愈来愈弱,断断续续,她瞧着难受不已,心也随之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