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说话
彭芮亭缓缓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的环境。
但是刚睁开一条缝,她又赶紧闭上了。
因为她不想问别人我是谁我在哪我怎么了这种迷茫三连,于是她开始努力回忆。
她蹦了极。
又呛了水。
最后站在小船上望向跳台。
她站在太阳下,被阳光晒得晕乎乎的,于是注意力开始涣散,灵魂也好像飘向了远方。
然后便失去了记忆。
身上有些肌肉痛,应该是蹦极时被扯到的,但是没有她想象的摔倒时磕到的钝痛。
应该是被滕啸雨及时接住了吧?毕竟那会他就在自己身边。
手背上有凉凉的感觉,或许是在挂水,那她躺着的地方,大概就是医院了。
刚醒来的时候不睁眼是想自己回忆,但现在不睁眼纯粹是因为……丢脸。社会姐彭芮亭,蹦个极都能把自己蹦进医院。
缓了良久,她叹了口气,还是决定面对现实。
于是她故作虚弱地又一次睁开了眼,打量了一圈病房。
还挺大。
右边会客区的两张沙发上坐着三个人。
姜昊和祝园坐在面对她的沙发上,一言不发地玩着手机,看不出什么明显的表情,眼神倒是很专注地盯着屏幕。
而背对她的沙发上坐着的,是湿漉漉的滕啸雨。
他的白T贴在身上,头发也沾水成了刺猬头。他把手肘撑在腿上,整张脸埋进了手掌里。
虽然看不见表情,但那个后背和后脑勺好像透露出了许多情绪。
担心、后悔、难过……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
彭芮亭有些恼火,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居然还没一个认识半天的小屁孩担心自己。
她都睁眼老半天了,这两个人居然还没发现!
于是彭芮亭低低切切地咳嗽了两声。
滕啸雨闻声,身体猛地一震,然后又恢复了平静,继续维持着脸埋手掌的姿势,但背部的肌肉好像放松了许多。
姜昊听到声音后抬起头,收起手机朝她走过来:“醒了啊,睡得怎么样?”
“一般。”彭芮亭闷声道。
人都晕了,还能睡得怎么样!
祝园也过来了:“没事儿,医生说你低血糖又受了惊吓才晕的,葡萄糖已经挂着了,”他抬手指了指吊瓶,“你再躺会,点滴打完了就能走人了。”
彭芮亭回想了一下,她的确是一天都没吃饭,只吃了几个樱桃。
这会才感到肚子有点饿。
“饿了吧,”姜昊看了眼时间,“该饿了,想吃点啥?”
“想吃樱桃,”彭芮亭揪着被子,“樱桃蛋糕,樱桃派,樱桃奶昔,樱桃炖排骨……”
“停停停,”姜昊赶忙出声打断她,“这荒郊野岭地我去哪给你整这些,桌上有香蕉,刚买的,园子去给她拿两根垫垫。”
祝园拽了根香蕉,边剥皮边吐槽,语气饱含怨念:“芮亭啊,你下次晕之前打个招呼呗,差点没给我们吓死。”
彭芮亭撇了撇嘴没说话,胳膊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那可不,”姜昊扶了她一把,“尤其是你弟,我和园子跑过去的时候他正抱着你上岸,那小脸儿白的,比你还白,我差点儿以为他要和你一起晕过去,你真给人家吓够呛。”
滕啸雨像听不见似的,依然是没有任何的反应,坐在沙发上不动如山。
彭芮亭眸光闪了闪,接过祝园递来的香蕉,忍不住腹诽。
都cue到你了,快过来啊,难道要等着病号主动来和你说话吗?
你姐都躺这儿了,还不来问候一下,像话吗。
彭芮亭垂眸,咬了一口香蕉,慢慢地嚼完。
“你们先回去吧,我这也没事了,”她声音有点哑,指了指旁边的滕啸雨,“这孩子可能太担心我,吓着了,我单独和他聊两句,完事儿他送我回家。”
祝园和姜昊又嘱咐了两句才走,病房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彭芮亭继续吃着香蕉,房间陷入沉默,只剩下她唧唧呜呜嚼香蕉的声音。
滕啸雨终于动了动,从桌子上拿起眼镜,戴上。
彭芮亭低头瞪着被子,但却用余光盯着他,眼珠子翻得有点累。
不要脸半辈子的彭姐,此刻竟觉得有点尴尬。
滕啸雨搓了把脸,缓缓站起来,转过身面对她。
他的脸依旧是惨白惨白,嘴唇还在微微发抖,再加上还没干的衣服和头发,看上去像一只可怜的落水小狗。
小狗张了张嘴,但却没有说话。
彭芮亭咬着唇看着他。
滕啸雨迎上她的目光,和她对视,定定地站了好一会儿后,像是终于缓了过来。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