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回家
这天中午放学,端午和夏至回家的时候,大冬已经把饭菜热好了,三人早早地就吃完了饭。大冬已经把给许春天的凉鞋做好了,夏至想下午上学就带给春天,但端午没让,她让夏至等到小姑和奶奶回来时她们给,这样省得让卢玲知道再惹出别的事情。她还特地郑重其事地关照夏至:“家里不管是做鞋还是干其它任何事情,都绝对不能对任何人讲半个字,许春天也不行。这是关系到我们一家能不能吃上饭的大事,对别人说了就吃不上饭了。”夏至听了也认真地点头应了,他才不说呢,谁都不说,那几顿吃不饱饭的经历早已在他心里产生了大大的阴影,饿肚子的滋味好难受。
上次胜利叔说今晚他会来,端午想着姑姑和奶奶在人家住了这么长时间,这在这个时代是多大的人情啊,这次开荒,人家胜利叔又帮了这么大的忙,端午一想起心中就很是过意不去。大冬给胜利叔做的凉鞋也做好了,比夏至的那双还要好。端午想着仅送一双鞋还是太少了,想来想去,只有送几斤糖了。
于是中午吃完饭,她就让夏至将家中那点儿带壳的花生扒成花生仁,炒熟后拍碎吹去红皮,做成花生碎。又拿来之前她晒好的杏干,杏干在晒之前,就被端午切成了小丁,杏子也是她和大雪上山摘合欢花时摘的,山上的野杏树上结的,可能是品种问题,果实比较酸,但味觉敏感的端午却认定,这种杏干夹在糖里被甜味包裹后,口感效果会很好。
之后她又把早上封在罐子里的麦芽糖浆重新加热使之变软,放在炒熟的面粉上打糖。又让夏至将她前几天原本就准备好的、蒸熟阴干的玉米叶拿来,一摞摞地剪成两寸见方,用来当包麦芽糖的糖纸。蒸煮熟阴干的玉米叶有韧性,用来当糖纸即美观又环保,关键是自给自足,不用花钱。而且在蒸煮玉米叶的时候,端午还有些加了碱,有些加了醋,有些放了夏至在后山采的一种叫做黑悠悠的野生浆果汁、有的加了后院的那棵栀子花汁和红苋菜叶汁,所以这些玉米叶红、绿、黄五颜六色,很是好看。
打糖是要趁糖稀变硬之前,将糖稀糊糊象拉面一样抻来抻去的,很是费力,端午毕竟是小女孩,气力不足,早上做的时候,糖稀只有一点点儿,还没觉得怎样累,这会儿就有些撑不住了,幸亏大冬听端午说要趁中午休息做麦芽糖给胜利叔,就跑过来看看,见端午累成这样,就接过来帮忙,好在大冬是个学什么都一点就透的主,没两下就掌握了要领。
有了大冬的参与,糖稀很快就由黄变白,由软变硬,之后,他们又将抻好的糖切成小块,有的粘上花生碎,有的裹进青杏干,几人尝了一下,味道比早上的还好。就这样,兄妹三人忙了一个中午,才把这六七斤的糖稀都做成了糖块并且包好了。由于加上了花生碎和青杏干,又加上还包上了玉米叶做的糖纸,糖块就有七八斤重了。看着这一大堆五颜六色的糖块,夏至两眼都写满了想吃的意思,端午抓了一大把给他,他却坚决地摇了摇头说:“早上给我的还没吃完呢,再说,我拿这些带糖纸的吃干啥,多浪费!”端午听了,满眼怜爱地看着这个懂事的小弟,心里涌起甜甜的欣慰。
下午一放学,端午和夏至两人就赶紧往小荒甸去了,六月的天很长,晚上七点天都还通亮通亮的,更何况她们放学的时候才下午四点半。姐弟俩一路连走带跑的,所以速度挺快,5点半不到她俩就赶到了小荒甸。本来许春天也要跟着来的,但端午说她俩晚上会很晚才回来,到时候卢玲找不到春天,还不知要怎么闹呢。许春天也怕因为自己再给堂哥堂姐们惹麻烦,也就听话地自己回家去了。
来到小荒甸一看,常伯爷、二愣子、小姑、大雪四人正坐在地上喝水休息,货场里除了两块有水泥地坪的地方和两处堆放废物的地方,其余的地方能翻的都翻完了,常大爷是套了两头牛、两架犁,所以速度才这么快,这要是没有牛和犁,就许家这老的老,小的小的,还真不知要干到哪天去。
端午见夏至看到常伯爷就高兴地跑过去打招呼,端午也跟着夏至亲热地叫了一声伯爷,常伯爷亲热地应着。夏至又跑去喊小姑和二愣子,端午也跟着喊了一声。小姑许长娟热切地站起身拉住姐弟俩,眼圈有些泛红。这一世的端午是没见过小姑许长娟的,因为许长娟那时已经去了大姨奶家。许长娟长的清秀文气,神色淡然,白衫黑裤,无论是打扮还是气质都一点儿不土气,端午心下不觉有些奇怪:这个小姑哪里象是个在乡下长大的哑吧?
这时,常伯爷冲着二愣子训道:“你个愣小子,咋不道打招呼呢?!”闻言,端午这才收回了心绪。二愣子其实人并不愣,挺憨实的一个小伙子,只因为从小没爹没妈,常伯爷见他可怜,就带在身边,还让他读完了小学,之后才跟着自己一起给生产队放牛。两人虽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却情同父子,特别是常伯爷的儿子常胜战和卢玲退亲去了西北挖煤后,常伯爷老俩口更是将二愣子当作亲儿子一样。二愣子长的人高马大,黑黑的,村里人之所以称他为二愣子,就是因为他从小胎带的脖子歪,头也跟着有些歪,看人的时候总是侧扬着脸,斜着眼,愣头愣脑,好像七不服、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