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爱
韶谌正皱眉查看稿件,手机屏幕忽亮。 目光淡然掠过,挑眉。 点开。 ―监控帮你调到了 ―[视频] ―这人如果我没认错的话,你应该能在朔柳近期发布的通缉令上看见他 ―不管怎样,如果再遇到他 ―立刻报警 看完消息,韶谌眉头紧锁,打开对方发来的视频。 视频中的迟休始终垂头,从监控的视角看去,整个头都被遮阳帽挡住。 而迟宽则从一开始的安静靠立,到逐渐向迟休靠近,直至迟休在九楼走出也跟了上去。 韶谌眉眼间的戾气愈重,指尖将进度条往前拨了一小截。 看完后,又拨回。 舌尖抵了抵上颚,他的视线随着画面反复,滞停在迟宽手里的匕首上。 终于按下暂停,跳转页面,往搜索栏里敲字。 看到搜索结果,韶谌眯了眯眼。 排除开大篇的陈述,他的目光直接定格住那几行字。 【朔柳市公安部】 【迟宽】 【A级在逃嫌犯】 斟酌着,韶谌眸色渐暗。 …… 迟休走出电梯,抓果篮的手紧了紧,沿着走道开始寻找病房。 正张望,她忽地看见走廊里打电话的迟奕,自己的手机也恰时响起。 迟奕听见动静,撇头看向来人,脸上多了一抹温和的笑。 “来了?” 迟休含笑上前:“嗯。” 迟奕接过迟休手里的果篮,引她到迟全的病房门前。 “这会儿他应该是醒着的。”迟奕指指门板,“医生待会儿过来,到时候你跟他一起进去。” 迟休微微颔首。 “他现在情况如何?” 迟奕沉口气:“心脏衰竭,加之其他器官都有大大小小的毛病,所以……” 迟休眉梢一动,瞥向迟奕。 “可能……熬不过四个月。” 迟休睫羽微颤,抿唇。 想不到什么能安慰迟奕,她只得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半晌,三个身着白大褂的医生走近,迟奕打开门,悄声示意迟休跟进。 迟休安静跟随医生们跨进病房,很快,病床上消瘦的老人映入眼帘。 记忆里的迟全,除了他仿佛与生俱来的温柔,印象最深的便是他脸上永远不减的笑。 而此刻的迟全骨瘦如柴,身体埋在被窝里,煞白的面孔半陷在枕间,沧桑的脸似乎再挤不出笑容。 迟休不禁恍然,足尖一个不小心撞到旁边的椅腿,发出轻微响动。 其中一个医生见状,立刻出声试图掩盖。 “迟老先生,今天感觉如何?” 迟全闻声缓缓睁眼,褪色的瞳仁木然直视天花板,毫无光彩。 “哪位?” 出声的医生有些尴尬,回眸看向迟休。 迟休不想让迟全情绪波动过大,也不想让医生难堪。 思量片刻,她干脆吱声。 “老迟,许久不见。” 迟全听言,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似乎怔了两秒,微皱的眉随即舒展开。 “是你啊。”迟全虚弱得只剩气音,“还以为……你把我这瞎老头子给忘了。” 众人都对迟全的反应感到讶异,面面相觑几秒后,照旧进行常规的问诊。 迟全回答的过程中不时偏头,似在确认什么。 待医生们离开,迟休朝门口的迟奕淡淡点头,拉开床边的椅子落座。 迟全顺着声音来源侧过脸:“小迟。” “嗯。” “你跟我说实话行不行?” 迟休大概能预料到迟全接下来的话,轻轻嗯了一声。 “我……能不能等到明年木香开?” 迟休长睫一颤,咬了咬唇。 “能。” “唉……”迟全侧回脸,“连你也不肯说实话。” 迟休一字一句道:“我说能就能。” 迟全扬眉,失笑。 “借你吉言。” 迟休望着老人,低语:“你好好的,明年,回湛桥看木香。” 迟全笑弯眼:“好。” “老迟。” “嗯?” “你说。”迟休垂头,“过去犯的错误,现在道歉,作数吗?” 迟全眉尾微扬,笑着摇了摇头。 “当然不作数。” “那补偿,来得及吗?” 迟全依旧摇头。 “水亲自砸穿的石头,是拼不回去的。” 迟休低下声:“如果,我想拼回去呢?” 迟全清了清嗓子,温吞回答。 “这么说可能太绝对,但你也长大了,就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 “犯错之后,你将永远找不到与之匹配的补偿或道歉,亦或者,它会成为一个或大或小的烙印,永远留在你走过的路上,只是你从未回头仔细掂量过。” “人常言赎罪、偿还,不过是换得自己心安理得的借口罢了,真正受过伤害的人,他所伤过的心――”迟全轻咳一声,又补充,“别人,无法衡量。” 迟休沉默许久,再次开口。 “那就只能悔了吗?” 迟全缓了口气,语速明显比刚才慢下来:“你怎么想呢?” “我想,倾尽一切,去虔诚,去温柔。” 迟全似乎明白了迟休的意思,笑得和蔼。 “不过――” 迟休又瞥向迟全。 “挽不回的,终究是挽不回的。” 一顿,迟全幽幽续上下一句。 “能挽回的,不过是对方从来没想过离开罢了。” 迟休眸间一亮,弯唇:“嗯。” “老迟。” “怎么了?” “你说――”迟休莫名感觉喉间一涩,“有些人,是不是一开始就不值得爱,或者被爱?” 迟全失神的瞳仁往声源处转去。 “为什么要这么问?” “只是在想,已经破碎不堪的人鼓足勇气,去尝试坚定地爱一个人,可那人后来发现,她所能给予对方的爱,好像远远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