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又说起在厂里工作的辛苦和快乐，感慨自己现在上了岁数，俩人唏嘘不已。

李淑凤忽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半边屁股，掏了掏自己的裤兜，拿出一个包成四方形的小手绢，层层剥开露出里面的一些零钱。从里面抽出三张10元，她冲林沛母女喊道：“小蕾你来，那什么把果果也叫来吧。”

徐春蕾放下手里的活，到外屋去叫正在跟张毅研究林承远的那本《钳工工具大全（图解版）》的林沛。

“我奶找我干嘛？”林沛纳闷，小声问道，来了快俩礼拜，这老太太也没找过自己，这会儿要走了，莫非是要给我点钱？

李淑凤看着自己这个孙女，惊诧于这些日子她的表现。

以前的林沛扭扭捏捏不大气，每次自己带着小小来这里，这孩子还爱妒忌，会跟小小闹别扭，个人卫生什么的更是不讲究，天天东抓西挠，解手之后想让她洗洗都要催半天，要不然就洗了直接抹在裤子上。

这次初见她，待人接物客气有理，和四个孩子都能处得和乐融融，还能让大人们也都觉得她听话懂事，尤其是张博这种二愣子，更是喜欢这丫头喜欢得紧，一带她出门就把人顶在头上。

种种表现，让她印象里的小孩子仿佛错觉。

算了，这也跟她李淑凤没什么关系。大儿子一家没出息，窝在这个小县城到现在也混不上个厂长，以前当个工会主席年年还有不少东西，这两天听那话里的意思怕是也要保不住了。往后这一家对她来说也就只是户不太熟的穷亲戚罢了。

想到这儿，李淑凤脸上堆起笑，说道：“果果，你跟姐姐妹妹都一样，每个月都有两块钱的零花钱，不过她们俩那个奶奶每个月都给她们了，你的这份，奶奶一直帮你存着，但是你不在奶奶身边，奶奶就给你凑个整，一年我们果果就有30块的零花钱了。”

说着就要往林沛手里递，又好似想起什么似的，手转了个方向，递给徐春蕾，补充说：“不过你还小，这钱还是给你妈妈，让她帮你拿着好不好？”

徐春蕾连忙推拒：“妈，不用不用，你跟我爸也不容易，果果还是个小孩子，不用给她零花。”

李淑凤板起脸：“又不是只给她，小小和心心都有，怎么能单独不给果果呢。”

林沛看着她俩在那推来推去，心想，没想到我还真的猜对了，竟然真是要给我钱。就是有钱干嘛不收呢，好歹能顶几天的饭钱吧。

于是，她伸出小手，截胡了那几张还在谦让中的小钱钱，“谢谢奶奶，妈妈，你说好的给我买娃哈哈的，咱们什么时候去呀？”

两人一愣，看向白兔一样无辜的小抢劫犯，只见她一副跃跃欲试恨不得现在就出门的样子。

一直坐在旁边看了全程的姨奶奶笑着搂住她：“奶奶的大宝贝哦！可给我们馋坏了哈哈哈哈。”

中午时分，陆续有菜端上桌，虽然条件有限，大人们也开动脑筋，一种食材做出两样不同的佳肴。

桌子上摆了从外面买回来的烧鸡，两个鸡腿侧插在盘子里，路过的韩梦媛见到了，只觉得那鸡腿正在向她招手。

小手刚伸出去，跟在她身后的林美眼疾手快地扇了她一下子，把她扥回来，又狠狠瞪上一眼——平时家里的鸡腿紧着你吃，现在有外人呢，你给我消停点。

很快，饭菜摆放妥当，大家聚齐，围着家里的圆桌，坐得满满当当。

林淑凤作为家里的大家长，第一个举杯：“今年咱们大伙又跟兄弟姐妹们见面了。往日里天南海北离得远，想得狠了最多打个电话，一年下来就这几天是真高兴。这乐呵的日子过起来就显得特别短，咱们还是得回去，该上班上班，该上学上学。”

顿了顿，她把杯子抬高了一些，说道：“不过没关系，咱们年年有今日。大家一起举杯，明年这个时候，咱们再相聚！”

众人纷纷应和，举起手里的杯子，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