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荣恨桃一行人还在弄月堂门口，她与邓艾说完那句话有些后悔了，多少有些娇嗔的味道。

她觉得这句话隐隐又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因为邓艾在背后那跳跃着走向湮灭的火光映照之下，拿起披风，披到了她的肩头。

她还隐约可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荚味，该是不久前才刚沐浴过。

荣恨桃谨慎又客气地回说：“多谢世子爷。”仿佛刚才那句娇气耍横的话，不是出自她之口。

邓艾这动作不免让孟傲南露神色一动，她不是没见过邓艾素日待他那些小娘子多么仔细妥帖，可这细腻的眼神还是头一回在邓艾身上看到。她不禁觉得，阿又哥哥，恐是一颗凡心跌落了人间。

孟傲南悄悄抬起头瞥了一眼谢以慕，却不意谢以慕正望着她。

原是没什么的，她一向要强惯了，便是上回在鄯州练枪，不慎伤了腿，在床上卧了半月，她也只是伏在阿耶肩头要哭不哭。

可此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地，可能是夏日夜里风大，也有可能是火势作祟，往她眼里吹进了烟灰，孟傲南有些眼眶发酸。

谢以慕握着腰上的佩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邓艾侧着脸，余光瞥到谢以慕，与荣恨桃说道：“你们的房间暂时是住不了了，先凑合到我和谢以慕的清风堂住一晚，我让人在外头守着，不会有意外。”

荣恨桃低了低身子道谢，旁的没有多说。

邓艾又与孟傲南说：“她心思重，恐怕多想，阿南，劳你多照顾。”

孟傲南应了声好。

接着，邓艾起了身，与谢以慕四目一对，两人心中各自有数，这是常年来二人的默契，两人便转身离开。

春喜是孟傲南的贴身丫鬟，跟孟傲南的时日久了，也习得了孟傲南的一些气性。她方才逃出来的时候，虽不慎跌了一跤，身形心智却恢复得极快，此刻已经可以开始照顾孟傲南了。

反观双溪，就靠着荣恨桃，蔫儿了一样地，也不说话。

荣恨桃拍了拍双溪的头，轻轻笑道：“往日鬼灵惯了，这会儿怎的不行了？”双溪张了张嘴，倒没说什么。

孟傲南肩头也盖了件披风，与荣恨桃笑了：“你别笑话她了，我们先走吧，一会儿若阿又哥哥有消息了，会派人告知我们的。”

荣恨桃转身要走之际，看到长禄正望着他们一行人，朝她拱手拜礼，她没多说。既然他有自己的主意，那就让他自己去吧。

弄月堂刚出事的时候，邓艾就立即下令，派人封了这马场的各个入口。不过，他和谢以慕此次出门，只为散心，带得人手不算多，抛开守门的几个，帮着灭火的就没剩两个了。

所以，邓艾在确保自己人守住各出口以后，就立马通知了马场的管家，徐聪。

徐聪四十来岁，圆脸，矮矮胖胖的。一听说，就赶紧带着人手到了弄月堂，他带了大概十二个人。谢以慕将他们分派成两拨，轮流灭火。

弄月堂前的空地上则放了个高脚大圈椅，前面又放着一张高脚没椅背的凳子。邓艾背靠在圈椅上，翘着腿搭在前面的凳子上，那脸色别提多么张狂，多么目中无人。

他朝着徐聪一动脑袋：“这就是全部的人了？”

徐聪抬起胳膊，虚指了一下身后的人，哈着腰：“除开去火场救火、先过来的十二个人，这就是剩下的十二个人了，有灶头上的，有洗马的，还有仆妇丫鬟，加起来一共是十二个。”

赵明点过人数，与邓艾附耳说道：“爷，这是十一个人。”

邓艾面色沉了下来：“徐管家，你最好好好儿地，数清楚了，要是人数不对，我饶不了你。”

徐聪左眼皮跳起来了，立马亲自数人，数来数去，就是十一个人。

他两股战战，战战兢兢：“回、回世子爷，刚才、刚才奴点过，确实是十二个啊，奴也不知道怎么，怎么突然少了一个！”

邓艾不耐烦地掏耳朵，徐聪一直絮絮叨叨地求饶，听得他耳朵快生茧子。直到高扬，领着一人过来。

徐聪见到来人，眼前一亮，如蒙大赦，跳脚：“你你你！你个死丫头，跑哪里去了！”

那丫头见到徐聪，一个劲儿地往高扬身后躲。

高扬回话道：“爷，这小娘子跑到西角门，像是要出去，被奴等一举拿了回来。”

邓艾抬起腿，招手让那丫头上前来。那丫头，十三四岁，生得眉清目秀。

她起初不肯去，但高扬、徐聪没有一个人站在她面前，可以让她躲，她的肩膀抖了抖，还是挪步过去了。

邓艾让她坐到凳子上，可她却不敢坐，嘴唇直发抖，低着脖颈摇头。

“叫什么？”

“……皎皎。”

“明月何皎皎，好名字。” 举头便是月亮。

邓艾翘着二郎腿，脚腕旋着：“为何要出去？”

“我……”她紧紧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