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印
公主府。
一位粉衣侍女端着厨房刚制好的汤羹走到谢宜的房门前,看着紧闭的房门,侍女不敢随意闯入。
“公主,奴婢给您拿来了新制的汤羹。”
屋内没有回应,侍女腾出一只手来,敲了敲房门,“公主。”
“你怎么在这里?”芙蕖从长廊一头快步走来,“我不是说过,公主静养这几日,不许人随意打扰。”
“芙蕖姐姐勿怪,厨房做好的汤羹,担心变凉,便让我先端过来给公主。”
芙蕖:“公主方才犯困睡下,一时半会儿醒不了,这汤羹拿回厨房热着,等公主醒后,我再去取。”
“是。”
芙蕖目送侍女离开,暗暗松了口气,这都七八日了,公主究竟何时才能回来。
嘎吱,是木窗被推开的声音,接着是咚地一声,像是人脚落地,芙蕖盯着房门,刚刚听到的声响是从屋里传出来的?
可屋子里明明没人啊,芙蕖眼睛蓦地睁大,不会有人翻窗偷溜进屋吧?
芙蕖急忙推门进屋,隔着流光溢彩的珠帘,还真瞧见床头窗边立着一人影。
“你是何……人?”芙蕖撩起珠帘,细小的珠子相互碰撞,叮叮作响,窗边那人悠悠转过身来。
“公主!”芙蕖惊喜上前道,“您回来了。”
“您的眼睛可以瞧见了?”
“嗯。”谢宜点头回应,走至外屋的圆桌旁,坐在椅子上,倒了杯冷茶水。
芙蕖:“公主,这茶虽是今日刚沏的,但早已凉透,奴婢去给您换一壶热的过来。”
“不用了,喝凉的也没什么。”谢宜示意她走近一些,问:“这几日没出什么差错吧?”
“公主放心,府里的人并未察觉您不在屋里,这几日也没有人前来拜访,只是昨日宫里派人来告诉公主,十月是敬德皇后(师云萦)和……惠顺皇后(苏月皎)的祭日,和妃娘娘又于不久前薨世,陛下便请了寺中高僧,在宫内佛楼做法事,日子定在二十五,届时请公主进宫祭奠。”
谢宜冷哼一声,手指搓弄着杯壁,她看着泛起的波纹,没有说话。
把母后和苏月皎放在一起祭奠,他是想恶心谁?
芙蕖见她脸色有些阴沉,小声道:“公主……”
“我有些饿了,你去厨房取一些糕点来。”
“是。”芙蕖刚走至门口,背后就传来杯盏落地碎裂的声音,她转头看到地面上散落的碎瓷片和四溅的茶水,芙蕖小心翼翼地问:“公主您没有伤到吧?”
“没有。”谢宜神色如常,缓缓站起身来,抬脚跨过地上的碎片,朝里屋走去,“记得让人来打扫。”
“是……”
连续几日大雨,京城温度陡然降低,初雪未至,城中各家各户争相忙碌,已准备好过冬所需的棉衣和炭火。
谢宜怕冷,早早让人翻出了厚实的白毛大氅。
到了二十五那日,大雨稍停,但仍飘着些细细毛雨,马车停留在宫门前,无法再驶进去,只得换乘宫里的轿辇。
轿子内空间狭小,无法像马车里一样置放取暖的火炉炭盆,谢宜拢紧身上的氅衣,暖手炉散发的热意,被氅衣包裹着,不会随冷风四散。
轿外的芙蕖询问道:“公主,现在是去佛楼吗?”
“不。”谢宜说道,“去坤宁宫。”
坤宁宫早已闲置多年,平日里除了打扫看守的人之外,少有人会到那里去。
见轿中下来的人是谢宜,门口的侍卫恭敬行礼:“参见公主。”
谢宜抬头看向上方的匾额,目光移动,门两侧的红色宫墙上,朝外伸出几支光秃的树枝,谢宜往后退了几步,再看去,除了伸出墙外的树枝外,还可以瞧见茂盛的树冠。
谢宜要进去,侍卫没有阻拦。
“母后,皇姐老是和我抢御花园的秋千,还推我。”五岁的谢宜窝在师云萦怀里撒娇抱怨。
师云萦捋着女儿柔软的发丝,手指翻动,给她辫了漂亮的小辫子,柔声道:“那母后让人在院子里给你扎一个新的秋千,你不用跑到御花园里去玩,也就不用和她抢了。我们还可以在秋千旁种一些爬藤的牵牛花和月季,花开的时候,定是漂亮极了。”
谢宜笑嘻嘻道:“秋千,还有漂亮的花。”
“对,宜儿喜欢吗?”
“喜欢,那我明天就能看到吗?”
“嗯……明天的话有点困难哦。”师云萦摸摸她的头,说道:“后天吧,后天宜儿就能有一个自己的秋千。”
“好耶……”谢宜高兴地在她怀里蹭来蹭去。
小时候的秋千早已经不在了,苏月皎入主坤宁宫后自然不会留着它,谢宜看着院中的几棵树,方才在宫门外有些瞧不清,以为是光秃的枯枝,走近一看,枝头上还挂着细小难觅的小花苞。
“呵……梅花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