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爷奶奶家，又到这个姑那个舅的去绕了一圈。

路过警察局，还不忘给值班的马德胜抓点酥糖塞他手里。

马德胜跟他们一家三口闲聊几句送他们出警局，转头突然想起来什么，招呼李恒星过来。

“你上次说的那个傅卫军的姐姐，我托人帮你打听了，小姑娘在她大爷家生活的不错，听当地人说她大爷对她跟亲闺女一样。放心吧，有机会我去帮你看看，再告诉你。”

李恒星听闻，叹了口气：“谢谢德胜叔，我家过两天要搬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等回来我再来找你。”

“行，热烈欢迎啊，到时候让你婶儿给你做好吃的。”他摸摸口袋，掏出一块钱塞给李恒星，“过年好，这钱你自己装着花，可别上交给你妈让她帮忙攒着。”

李恒星点头。

已经走出些距离的李钢夫妇回头，“星儿，别耽误你德胜叔工作，还得去你傅叔家呢，快点跟上。”

“这就来！”李恒星回一句，扭头跟马德胜飞快补充：“那到时候给你寄特产，德胜叔再见！”

马德胜笑着朝她摆手：“诶！快去吧。”

回去到傅成才家已经是傍晚，李恒星敲门叫人。

“傅叔，傅婶儿过年好！”

不出意外从他们夫妻俩那里也得到了一个红包，她进屋就去找傅卫军。

“军儿，军儿？”

屋子里转了一圈，都没看到傅卫军的影子。

傅家院子有些难以察觉的变化，放杂物的房间变得干净整洁，炕上堆满别人送来给小孩穿的衣服。

傅卫军晒在窗台上的鞋不见了，他的书包也没有在。

她掀开门帘走进傅成才夫妇的屋子里，炕上整齐放着两床被子。

李钢他们坐在炕头，边嗑瓜子边聊天，屋子里的火烧得比往年都要暖和，李恒星觉得自己被熏的汗都要出来了。

“傅叔，军儿呢？”

傅成才摸摸鼻子，笑了两声：“这不是你婶儿怀孕了嘛，我们两口子有点顾不上管他，小男孩都淘气，没我们恒星省心懂事，就让他先在别处住阵子，等你婶儿把小弟弟生下来再说。”

傅婶跟着附和：“我们星儿可会带小孩了，以后还得让星儿带弟弟玩啊。”

傅卫军不爱说话，性格又有点孤僻，大过年谁会帮忙带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这种事连李恒星这个十三岁的人都懂，他们夫妻却像什么都不懂似的。

李恒星舔了舔嘴唇，表情有些焦躁：“但是大过年的，军儿去哪里住阵子？”

“哪儿都能住，小男孩皮实，没事儿啊。”

她打破砂锅问到底，他们转移话题也不行，李恒星就像一头小倔驴，极其执拗不好忽悠，非要把问题的谜底问出来不可。

哪怕被她妈打了两下，埋怨不懂事，李恒星也没放弃，一直追问。

“怎么没告诉我一声就送走了，你们答应他的助听器还没买呢。”

“他到底去哪里了？是傅奶奶家吗，明天我去把他接回来，傅奶奶那么大岁数肯定照顾不好他。”

早就察觉到傅成才夫妇不对劲的李钢扯了扯自己闺女的领子，皱眉低声警告：“李恒星！别逼我大过年揍你。”

被缠的没办法的傅成才笑着敷衍：“送到有很多小朋友可以一起玩的地方，军儿也很喜欢那里，那里有老师有人照顾，特别特别好的地方。”

听到有很多小朋友可以一起玩，李钢两口子脸色微变。

李恒星没注意到父母变化的表情，追问：“什么地方？”

傅成才抓了一把糖给李恒星，声音充满诱哄：“福利院，小朋友都喜欢的地方。”

*

桦林福利院。

傅卫军坐在台阶上，手里捏着李恒星给他的二手助听器。

其他很早就在福利院的孩子已经在帮阿姨包饺子，打下手。

整个福利院的院内只有他，刀片似的风刮红他的鼻子，刮疼他的脸颊。

傅卫军垂下眼，手无意识抚摸着助听器的外壳。

傅卫军指尖被冻得发红，似乎想在比他手指还要冰冷的助听器上获得一点温度。

过了一会儿，旁边坐下来一个小男孩，傅卫军余光瞥见他，默不作声地往另一边挪动身体。

“你、你叫啥、名字？”小男孩说话有点结巴，他攥住有些长的衣服袖子，擦了把鼻涕。

“我叫隋、隋东。你可以叫我东、东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