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白日衣冠楚楚,夜里放肆寻欢。
上京城内已然宵禁,许多见不得光的营生只能安置在城外,而其中翘楚又自比世外桃源,唤红馆为琼楼,所临恩客皆为仙人。
是以此刻的城外丝竹声不绝。
“这位小爷,为何不喝酒啊?”
柔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怜稚不太适应地往旁边挪了挪,立时引得女子娇笑。
她抬手间轻飘飘的粉纱衣袖掩面,只露出一双勾人的眼:“小爷怎这般青涩?”
兵部一同僚见状,言语猥琐道:“沈兄弟是沙场上的英雄少年,风月场上却生涩得很,今夜便宜了你,君怜姑娘要多卖力些……”
君莲本是琼楼最抢手的姑娘之一,贵人见得多了,最能拿捏分寸,她一边娇滴滴应是,一边软了腰身靠过去。
堂中烛火通明,少年眉眼棱角无一处不美,这本是一桩美事,可惜对方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
“别动。”沈怜稚道。
上过战场的到底不一般,那双眼幽幽看着她,君怜忍不住生了怯意——
可她只是个伺候人的,哪能说不干就不干?
女子还要再近,不想手腕忽然剧痛,根本没看清对方如何动作,再抬头,那双眼睛写满了警告。
她害怕地软了嗓子:“爷……不喜欢奴家这样的?”
沈怜稚并不打算理会,对面几人却满脸兴味看着,君怜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生硬笑道:“那,那奴家为爷斟酒。”
少年闻言垂眼,终于开口:“要茶。”
李子荣搂着姑娘,笑着开解她道:“我家这兄弟可是发誓要为弟妹守节的,若今夜犯了禁偷了腥,明日清醒过来恐怕要自裁谢罪。”
一着黄褐衣衫的中年男人摆手:“哎,李兄此话言重……”
李子荣点头:“自然,咱们身负皇恩,怎能耽于儿女情长?”“
对方是个十足十的伪君子,无比赞同道:“想必沈小兄弟也懂这个道理。”
李子荣却话风一转:“是啊,既然不敢就此赴死,就要请君怜姑娘带未受过了?”
众人不由哑然,反应慢些的酒水如喉才明白他的意思,当即呛咳出声。
唯有君怜倒茶的动作一颤,可怜她不过一风月女子,面上好看的酒色褪去,白得叫人心疼。
“奴家,奴家……”
沈怜稚拿起茶杯,饮下茶水后问道:“会弹琴吗?”
“会,会,”君怜反应快,忙道,“奴家这就去取。”
因他这句话,屋内气氛没落下来。
对面几人调笑几句,动作越发放肆,手不规矩,下头也不规矩。
沈怜稚见状不禁闭眼,可眼睛不看了,耳朵却更加灵敏,身体里好似凭空燃起一丝火苗,便不能自控地想到柳山,想到与她两次耳鬓厮磨。
在这等肮脏场所,光是想,沈怜稚已无地自容。
“爷,”君怜抱琴回来,战战兢兢唤他一声,“爷想听什么曲?”
少年睁眼,鬓边白发,双眼通红,他看着对方强笑的脸,又蓦地想起屠城那日,无数女子为了清白殒命,如今堂内姑娘如菟丝子一般依附在人侧,立足二字当真艰难。
对面韩忠业亲信终于耐不住,抱着人进了屋。
房门“吱呀”合上,这厢李子荣却酒意上头,口齿不清说着继续,端着酒杯站起来想拦他,可刚走出一步,便一头栽倒了下去。
众人夸张喷笑,男人如同软脚虾一般抱着凳子想站起:“再,再来……”
姑娘见状想去扶他,却见后者突然伸手往身侧摸了摸。
沈怜稚直觉不对,踩着矮几借力往前一跃,便见李子荣已翻手放到那姑娘,身侧佩刀“呛”地抽出,在烛光下刀身雪亮。
哐啷——!
沈怜稚将那女子扯过来的瞬间,矮几在李子荣刀下一分为二。
一姓王的男人直接吓得掉下凳子,另几人当即酒醒三分。
“这是,这是怎么了?!”
“怎么就动刀子了?”
沈怜稚抱拳:“大人见谅,战事刚结束不久,有些、有些习惯还在,这位姑娘方才从背后扶李大人,这才引起大人警觉。”
有人抚了抚心口:“这,这……这习惯如此危险,还得请沈兄弟受累,千万要多照看着他才好。”
“这个自然,”沈怜稚迟疑问道,“属下还是先送大人去歇息?”
他们忙不迭应下,沈怜稚便搀着人毫不犹豫出了屋子。
已是深夜,楼中各处还挂着灯笼,不过大多烛火过半,各处明明灭灭。
两人出门下楼,刚巧撞见一房门半掩,昏暗暧昧的光线下,衣衫满地,一对男女正情动。
明明已醉死的李子荣突然在他耳侧说话,口齿异常清晰:“别看了,你方才喝的茶有助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