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这一耽搁，营地里的四蜀国兵几乎都走光了，只留下零星的岗哨，也都漫不经心。

苏小沫很轻易就绕开了他们，一步步往后面去。她知道，马队也在那边，就在囚俘车队的前面。既然守备松懈，她倒不如找一匹马来，才好赶在傅宏湛开始狩猎前就找到他。

谁料，苏小沫走到一半，就听到一阵阵喧晔，夹杂着惊恐不安的哭叫。那口音她再熟悉不过，是天启方言！

她心中疑惑丛生，悄然靠近过去，居然发现了几名自己的子民在马廊里鬼鬼祟祟地偷马。

她心中一喜，想来将这些马偷出来给自己的子民逃生，或许能获得一线生机。如此一想，她跑过去跟他们打招呼，然而，那几名天启子民瞧见笑得天真的公主，嘴唇一抖，眼神里竟然透出几分不忍。

他们以为至少公主能逃过一劫，没想到那个男人如此狠心，连公主都被赶过来当做猎物般对待。

曾经受过公主恩惠的王万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握住了苏小沫的双手。苏小沫一惊，就听到他低声道：“公主殿下，你你逃走吧！”

“逃走？”苏小沫困惑了一下，轻蹙眉宇，似乎想到了什么。

王万牵着缰绳走到苏小沫面前，真诚地叮嘱道：“这是一匹良马，足够公主殿下你逃到大荒落去！你现在身穿四蜀国军服，我可以将偷来的行牒也给你，身份上也不怕被查访出来！只要逃到大荒落，公主就可以借助大荒落的势力复仇了。”

说到最后，他声音越来越小，面上爪痕处也涨得通红。他有些自惭形秽，几乎不敢抬头，神色中满是卑微，却又带了微小的希望似的。

见他这样，苏小沫不知为何，心中有些难过。

“公主殿下！现在营地空虚，无人驻守，除了我和几个受伤的兄弟，就只有不多的岗哨。现在我们掩护你走了，没人会知道！”

“不行，要走一起走！”刚才他们还商量着如何逃生，怎么见到了她，就变成了让她逃生了？

苏小沫百思不得其解，态度尤为坚决。

“公主殿下！”王万是真的急了，又上前一步，呼出的气息几乎都喷到了苏小沫脸上。他着急地劝着，“殿下你是不是担心其他的子民？你不要管他们了！你先顾着自己吧！你受的苦楚也太多了，今日不走，只怕是凶多吉少啊！殿下，快，这马给你！”

王万越说越急，不由分说地将马缰绳塞进苏小沫手中，又掏出自己的行牒、腰牌递过去。最后是一把锟子，也都塞到了苏小沫军服中。

苏小沫愣怔，几乎忘了自己是个战俘，现在正是逃走的最好时机！王万说的没错，守备空虚、自己又有四蜀国军服，只要潜伏进大荒落，就万事大吉了！

她眺望远处群山，几乎看不到什么风景。这个季节，那群山也都被厚厚雪层所覆盖，没有什么好看。可目光始终停留在这山峦之上这，她知道，她的子民正在那里被当做猎物。

若是他们死了，她趁机逃了，世间便可以再也没有毕倾城，她便重获自由，过自己想要过的日子了。

然而……

苏小沫将手伸进胸前，隔着锦嚢，依然能摸出那剑尖与松果的形状。

她真的要这样逃走吗？她的信念昵？她的坚守昵？她的爱人昵？她的任务呢？

若是她能走的话，还来这里作甚？

“公主殿下！”

王万再次催促，目光殷切无比。苏小沫几乎是被他推着上了马，一巴掌拍马臀，催促马儿快跑。

苏小沫突然用力勒住缰绳，马长嘶一声，刹住脚步：“我们往那个方向走！”

双腿用力一夹马腹，驱使骏马往群山方向而去！

有道是，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傅宏湛确实在群山脚下，亲率大军列队整齐。但他并非要以一名统帅的身份，率领部下为国而战，而是要以全副武装的职业军人身份，放纵部下屠杀手无寸铁的天启人为乐。

这一刻，傅宏湛第一次以他将军身份为耻。

他咬着后槽牙，带领这些兵士列队前行，去接受皇帝的勉励。与他不同，这些兵士知道这一次是找乐子，又可以领到不菲的赏赐，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裴爱卿，怎么兴致不高？”

傅宏湛抬起头，正看到皇帝玩味地看着自己。

“回陛下，臣唯恐筹备不周，辜负陛下信任，是故有些惶恐。”

“是么。”皇帝轻笑一声，故意大声说道，“爱卿做的很好，朕很满意。只待你亲手拿下第一个彩头，这狩猎会就可以正式开始了。”

傅宏湛一惊，开弓箭，竟然要由他来射出？

是了，毕竟是他的军队。除非皇帝突然来了兴致，不然，这事情责无旁贷该落在他头上。只是，他原本心神太过恍惚，根本没去想这个。

“陛下，此次大捷，都是我四蜀国铁骑个个奋勇，事事争先。要么，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