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龙进行中
听到他的声音,娜塔莉方回神。嗫嚅片刻,终于还是说了实话:“我只迷恋她们其乐融融的氛围,却并不想真的参与她们的话题。大多是些为了巩固友谊表达情绪的闲聊,我的喜好又和她们相去甚远,若非刻意迎合,实在说不到一起,更无乐趣可言。”
“看个热闹就够了。”她叹息般地总结,夸张地活动一下脸部肌肉,驱散方才落寞的表情。
台上主持人清清嗓,修好的传声机关将他的声音传遍会场的每个角落。很快,教令院名义上的领头人,大贤者阿扎尔受邀上台,致开场辞。
娜塔莉聚精会神,试图理解他的意思。但唯一的收获是,那样套话连篇、没什么实际意义的讲稿绝不是现任书记官写的。
她是个闲不住的。当她意识到艾尔海森正一个人无所事事时,她总是于心不忍。
于是艾尔海森半放空的大脑捕捉到了她压低的声音:“大人,您在听吗?”
“没有。”他摇摇头。不止阿扎尔,今天将会公开演讲的全部稿子他已经看过至少两遍,实在没必要听他们慢悠悠地讲。
娜塔莉悠长地“哦”了一声,深深秘密地说:“您听——”
其实在她出声那刻起,艾尔海森就注意到自己右侧身体几乎全部的汗毛瞬间立正站好,誓不放过任何动静,哪怕他知道,接下来听到的只会是“材料已经送到”这种最普通最平常的述职。他不知道这样的身体反应是具体哪一天开始的,等他意识到时,它已经成为条件反射了。
可这次,在阿扎尔高谈阔论的间隙,除了一些奇怪的咕噜噜的声音以外,并没有特别值得注意的。
他瞥了一眼,娜塔莉双眼晶亮,嘴角却压得很平。每当她露出这样的表情,说明这个话题只是个讨巧逗趣的。那么,她所指的应该就是直到现在还持续着的奇怪声响,听起来像肠胃的咆哮。
转瞬间,他的疑惑已有一半转为笑意。
“不瞒您说,我今天来,纯粹为了一饱口腹之欲。”娜塔莉煞有介事地发言印证了他的猜想。
这话被那些老学究听到,尤其是没受到邀请的,免不了被怒斥“没出息”。但她就是毫无顾忌,且一本正经地说了出来。
而唯一的听者正抿茶遮掩笑意。
见艾尔海森表情松动,娜塔莉自觉任务完成,浅笑着止住话题,思考起等会吃点什么。
“今年请的厨师,有一位曾在蒙德游历过,他做的鲜虾脆薯盏香脆可口,值得一试。”艾尔海森忽然说。
“好欸。”娜塔莉掏出随身的小本记上一笔,大大方方摊开在两人中间的茶几上。这上面除了她的日程和代办,还有很多和书记官有关的,对他是公开的。
当第一个茶歇来临时,娜塔莉雀跃的去了长桌。
一盘脆薯盏、两碗蔷薇奶糊,两碟鲜果切,用方形托盘一口气端来。娜塔莉特意叮嘱果切要蘸着奶糊吃。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知不觉说到发色和肤色对第一印象的影响,又讨论起性格的培养。
两人都认为人的性格不能简单的定论,但在影响因素上产生了分歧。艾尔海森认为家庭所占比重更大,娜塔莉则认为社会普遍认知对人性格的塑造同样重要。
他们各执一词,既不能完全否定对方的观点,又没有充分的理由说服对方。就这样僵持到下一次茶歇,娜塔莉毫无留恋的起身去了长桌。
可能是两人有来有往的讨论软化了艾尔海森周身的气场,她刚走,就有人凑过来。他眼疾手快的把娜塔莉的小本合起来压在手掌下,抓起她随手放在茶几上的帽子丢在她座椅上,帮她占着位置。
“艾尔海森学长,我们是知论派的学生,拜读了您学生时期的文章,甚觉精妙。但是因为才学疏浅,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
“我也是!艾尔海森前辈,我的研究方向和您相近,关于论文有几点想请您指点……”
几个学生时期还算交好的同级也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正巧他打算从别的角度思考娜塔莉的论点,便答应了。
他感觉到有盘小蛋糕分开人群降落在他手边,很快茶杯和茶壶也蓄满了。等他终于分出心神,却只能从肢体的缝隙间看到娜塔莉坐在附近一张无人的茶几旁的身影。
她在吃一块贴满巧克力碎的小蛋糕,叉下一块,碎屑颤颤巍巍的,有不少落回餐盘里。
而给他的则是不会掉渣的水果蛋糕,表层摸了厚奶油,松软的蛋糕胚分了四层,分别夹了鲜果、果酱和布丁。香甜的味道引得他不断分泌唾液。
可惜直到下一场演讲开始,他也没能打发走那些勤学好问的。好在他们就近找地方坐下,娜塔莉趁机回了座位。
但下一次茶歇,她看到那些人又围上来时,识趣地迅速腾出位置。艾尔海森想拉住她,但娜塔莉泥鳅一样滑不溜手,还回身冲他笑笑。
被捉弄的艾尔海森并不觉得气恼,半开玩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