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置
经睡得很沉了,说不定又嫌他吵,早早打开耳机降噪。
所以,蓦然看到黑暗的客厅沙发上的身影时,他吓得差点叫出声。
“什么人!”
那人没理他,至少他没看到对方身体哪怕一丝一毫的移动。
稍微冷静下来后,借着卧室的光,他才看清那人正是学弟艾尔海森。
“大半夜的你干什么!”语气中不免带了抱怨。
艾尔海森还是一动不动,卡维怀疑他可能是睡着了。
这样不行,明早醒来肯定浑身僵硬,说不好还会感冒。
卡维打算叫醒他,走近前来,一股潮湿浴液香气扑面而来。双臂交叠靠坐在沙发上的人忽然开口:“你不惜通宵也要抓住的灵感就要溜走了。”
卡维一梗:“……原来你没睡着啊……不开灯闷声不吭的坐在这,搞什么?不对,你洗澡了?这三更半夜的……”
“你也知道现在是三更半夜。”艾尔海森话里有话,卡维自然听懂了。
并且,他第一次从艾尔海森的话里听出明显的情绪——他在生气。一个极端理性的人表露情绪,是一件稀奇事,也是一件反常事。卡维敏锐的直觉让他就此闭嘴。
无论如何,现在不是辩论的好时机。
再者,对于以往那些打扰,他也有点不太好意思。他艺术设计,也需要工作。他已经尽量避开休息时间了,但工作中的服务成分注定他的时间不能完全由自己支配。
呆站片刻,卡维悻悻离开。
--没忘带走茶壶。毕竟这是他原本的目的。
艾尔海森确实心情不虞。但不是因为卡维。
毕竟,任谁睡到一半忽然惊醒,不仅胸前背后全是汗,裤子里也是一兜黏腻,心情都不会明朗到哪儿去。
冲凉,洗衣服,晾在月明星稀的天空下,艾尔海森试图分析刚才的梦。
梦是现实的映射,能反应诸多清醒时略去的细节。即使带了些桃色,仍有分析的意义。
艾尔海森回到客厅坐下,没有开灯,将自己埋入一片黑沉,第一次没有使用纸笔辅助,开始了与自己的思辨。与卡维的短暂交流也没有打断他的思路。
他回忆这些日子和娜塔丽的交集,试图找到梦境的基点;他分析自己对那位小姐的感情,回忆他刻意或无意间为她做的事情,……
得出结论:娜塔丽对他的影响过大了,行为上、情绪上、感情上皆是如此。
他想起早些时候搜集来的有关她的资料。她的档案、她的简历、她优秀且普遍高效的行为习惯、她可能的性格成因、她那些看似稳定实则近乎程式化的情绪……还有她身上那些从未主动揭示的谜团。
鉴于自己对她的感情,或许他应该找个机会好好盘问一番?
娜塔丽还有将近一个月的实践课时。还是说他应该将他的感情自然静置,以判断这份思念是否只是“习惯”带来的不适应。
毕竟娜塔丽真的很擅长将自己无痕的安插在他的生活中。同时也很擅长说走就走,了无音讯。
这本是件好事,很少有人怀有同样的自知之明,知道没事别来扰人清静。
……嗯,果然应该“放置”一段时间。
放置期开始了。
——什么都不做是最简单的,就连教令院最年轻的学子也懂得这个道理。
娜塔丽在或不在,艾尔海森的日子都是一样的过。
有助理前能独立完成的工作,助理离开时依然能正常完成。甚至因为他俩合作修改的申请表组经教令院审核通过投入使用后,工作效率变得更高了。
从前他是如何一个人外出吃饭,现在依旧。只是,他总是下意识点超出一人食量的餐食,收起挡住餐桌的书,又会和习惯性下单的新甜品面面相觑。甚至有次去酒馆小酌时,毫不犹豫的叫了无酒精饮料。
但这些无伤大雅的小错误,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淡去。
除了工作外,艾尔海森如期翻出了暗中调查的项目图纸,卡维接了项目出远门监工,他借来他的专业书,自己研究图纸,雨林中被锁定的某个范围逐渐缩小——马上要到达关键之处了。
似是证明他的猜想,年会沙龙上出言不逊的那伙人先后接触过他几次,言语间有拉拢之意,被他巧妙的推脱了。
倒不是不敢强硬。不排除那些人记得娜塔丽,去找她麻烦的情况,他至少要对她的安全负责。
不知道这样的“放置”是否有效,从不为任何人停留的时间无情的接近了三月的末尾。
艾尔海森结束了例会,照常撰写公文。打开的窗户外传来一阵鸟雀的骚动,翅羽扑扇,阔叶唰响,一只背着血手印的信鸽落在他的桌面上,慌乱间差点打翻墨瓶。
他谨慎检查了这只禽鸟,确定没有威胁,才从急的差点说人话的鸟儿腿上解下字条。
“NA情绪异常,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