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怎么有股闷味,什么破茶啊。”
金织急忙接过主子手里的茶杯,怕她一时气急摔了出去,犹记得刚照顾筠夫人时,主子便没少抱怨茶有味道,后来渐渐习惯了,侍茶时皱着眉头也能喝下去。
可如今怎么一场病醒来又回到了当初,心里叫苦不迭,但仍耐心劝慰自家主子,“如今冰雪时节贸易不通,只能喝之前的陈茶,等来年开春了,将军自会让人特意去江南采购那最好的茶叶。”
可怜她嘉荣郡主何时缺过那好茶喝,这般劣质的茶叶,她未恢复记忆前竟也能喝惯?光是想想心里就止不住的愤怒,若不是来了这北川做了这劳什子的将军府小妾,她怎么可能吃这种苦。
想想当初做郡主时的生活,简直和现在天差地别,那时丫鬟哪个不是循规蹈矩,再看看眼前这个,跪姿都不对,想来就不诚心伺候。
宁乐熙二话不说要找徐清殊算这笔金屋藏娇的账,抬脚就往外走。
若真是金屋藏她这合该金尊玉贵娇养着的人就罢了,可看看周围环境,连个好茶都没有,哪像是金屋的待遇。
她失忆不知道便罢了,这位徐将军可没失忆,要不然怎么称她‘筠夫人’,筠筠这小名还是当年母亲央他帮忙取的小字,除了家里人和他本人几乎没人知道她这个名字。
宁乐熙心里堵着一口气,只一个劲儿闷头往前走,走着走着逐渐开始暴躁,这书房到底在哪啊?
她现如今失忆前后记忆混乱,脑子也不好使了,竟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这路怎么走了。
后面跟着的金织银织面面相觑,筠夫人自醒来之后阴晴不定,是更难伺候了。
金织看她脸上隐隐起了薄汗,大冬天的外面还下着雪,如今她身子刚好,吹了这么久的冷风不好,赶紧上前拦住,“筠夫人这是要去哪?您该用早膳了。”
“自然是去找将军,你拦着我干什么?”小郡主一时心里有气,语气也说不上好。
金织觉得自家主子定是还没大好,心里难过起来,“主子,将军在前院书房,这里是后院。”
对啊,书房在前院啊,她这什么脑子,在后院绕了这么久。
看着金织在前面带路,她隐隐有些愧疚,其实这丫鬟还挺好的,她把对徐清殊的火转移到人家身上,属实不应该。
接下来,宁乐熙就老实了,安安静静跟着她走,反思己过。
这一反思便让她想起了了不得的事情,望着外面的风雪,脑子里忽然多了段混乱的回忆,那夜的混乱不堪光是想想就让人抬不起头,她好像忽然就明了这人把她带回去做小妾的原因。
那时她无意间知道了母亲流放之事,她枕边人林知慎也掺和了一脚,甚至起了关键的作用,她跑过去质问他,谁知她那昔日夫君竟直接承认确有其事。
一时气急她便骑了马离了府留下一封休夫书走了,这般欺她娘亲家人,她怎么可能再容他做自己夫君。
可惜,一向身边丫鬟婆子环绕的嘉荣郡主不知城外流民险恶,她当时看那人瘸着腿带着妻儿甚是可怜,给了几锭银子,谁知那人贼心歹起,竟联合几个流民打起了她的主意。
她一路骑着马后面跟着几个流民追赶,可她身单力薄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最后被逼到了山崖边,骄傲如她才不会任他们拿捏,扬言大笑她嘉荣郡主绝不放过他们,必让他们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狠话说完带着全身家当,一咬牙就跳了下去,颇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势,但其实跳崖前她从没想过自己还能活着。
那可是山崖啊,隔着灰茫茫的雾,看着就深不见底。
谁承想,活倒是活了但她脑子不好使了,竟忘记前尘往事,一睁眼看见个俊俏男子,虽沉默寡言,但对她照顾极周到。
再加上收留他们的一对山村夫妻,一口一个你家娘子你家娘子的称呼,她也就真以为自己是这英俊郎君的娘子,心里还颇觉自己以前眼光不错。
又加上后来为了疗伤错服的那味药,让他们发生了关系有了混乱的一晚,她当时虽觉得羞耻,但觉得既是自己夫君,发生关系又有何妨。
她至今仍还记得当时徐大公子复杂的眼神。
当时她还以为两人许久没行房事,他一时被自己迷住了心神呢。
不得不说就是失忆了她还是自信过了头,从来没想过两人可能不是能睡在一起的关系。
只能说这一切太过巧合了。
以她现在来看都不觉得是人为的安排。
至于昔日的救命恩人徐公子是怎么去山崖救她的,她是信命的,毕竟在她年幼时这人就犹如天神降临般把她从人贩子手里救出。
为此,她家公主母亲还特意找高僧算过,徐清殊此人是她命中福星。
而宁乐熙现在正因为没喝上新鲜的好茶叶,要去找这旧恩未报,又有新恩的命中福星算账,怎么看她都没底气,嘉荣郡主虽任性妄为惯了,但起码的做人良知还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