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爱情

贺似乎对圣诞节格外看重，专门提前一个星期给衡忆发来了邀约，甚至还专门写了张贺卡，上面只有短短四行字。

“Merry Christmas.

圣诞日希望赏光。

地址：XXXXXXXX

全世界最爱你的祝贺。”

贺卡是寄过来的，跨越半个城市。

最开始拿到的时候，衡忆还以为是谁寄错了，打开一看才知道是祝贺寄过来的，不由得觉得好笑。

但他又能体会到他的重视。

这大约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节日要有仪式感”吧。

衡忆向来讲究个礼尚往来，拿起外套就出了门。

出了巷口直走，街角处就有一家文具店。

为了趁圣诞节刺激消费，店铺的玻璃上贴满了雪花、松树等元素，门口摆了个塑料做的假圣诞树，挂着彩灯，树下是成堆的包装精美的礼盒。

衡忆不用想都知道，里面是泡沫的。

小时候校门口的商店也这样搞，衡念非常好奇，带着她拆开过一次，发现只是泡沫后大失所望。

当然，也没跑掉外婆的一顿打。

衡忆推门进去，听到头顶上的感应器自动说道：“欢迎光临！”

她已经很久没有来过文具店了。

今天是工作日，文具店里没什么人，老板正坐在收银台的电脑后面玩斗地主。

衡忆走过去，问了句：“请问有贺卡吗？”

老板头也不抬，伸手往里面指了指：“往里走到头，左手边的架子上，自己随便挑。”

衡忆顺着他指的方向走过去，果然看到了贺卡，花花绿绿的一排，足以让人眼花缭乱，唱歌说话更是不在话下。

她从左到右翻了个遍，才总算找到一张没那么夸张的卡。

卡是深红色的，上面画了只麋鹿，麋鹿脚下是一行烫金的“Merry Christmas”。

打开后，里面是空白的，可以随便写写画画，完全符合衡忆的要求。

衡忆拿着贺卡，重新回到收银台，视线不经意地扫过电脑屏幕，看样子老板像是又开了一局。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把贺卡递过去。

老板似乎惊讶于怎么会有人买如此朴素的贺卡，终于舍得抬头了：“你要这张啊？”

衡忆：“嗯。”

“行吧。”老板点点头，用旁边的扫描枪扫了下包装上的条形码：“五块。”

衡忆用手机扫了贴在收银台上的二维码，拿回贺卡，竖着装进羽绒服口袋里。

路过门口时，头顶的感应器又说了句：“欢迎您下次光临。”

外面的天灰蒙蒙的，似是随时要下雪的样子，温度也比前几天低了不少。

衡忆把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快步走回工作间，脱掉外套，从口袋里找出那张贺卡。

她拿起旁边的黑色签字笔，刚要落笔，突然觉得不够正式，又起身匆匆出了门，来到隔壁。

项成和刚好泡完茶，见衡忆进来，对她招了招手，笑呵呵道：“刚泡的黄芪，快过来喝一杯，驱驱寒。”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衡忆倒了一杯，转身过身才发现她只穿了件毛衣，忍不住皱眉：“你怎么没穿个外套就往这边跑。”

衡忆不在乎道：“又没几步路。”

这对话几乎在每个冬天都会上演无数次。

他这个徒弟，哪里都好，但总会在一些小地方叛逆。

项成和拿她没有办法，气哼哼地把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你的，喝吧。”

衡忆也不生气，走过去端起茶杯，吹了两下，虚抿一口，说起自己过来的真正目的：“老师，毛笔借我一下。”

“毛笔？”项成和端茶杯的手一顿，抬眼看她：“你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毛笔了？”

衡忆会写毛笔字，只是不常写，干脆连纸笔都没留，什么时候想写了，什么时候就跑到隔壁来借。

面对他的疑问，衡忆实话实说道：“给祝贺写张贺卡。”

“不年不节的，写贺卡干嘛？”

“下周圣诞节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过洋节了？”

“我不过，祝贺过。”

“......”

项成和突然有了一种“女大不中留”的错觉。

他不松口，衡忆就没办法把笔拿走。

但拿不走有拿不走的解决办法，她干脆回隔壁把贺卡拿过来了，就站在他的桌子前面写，甚至还还不客气地征用了他的宣纸，簪花小楷在上面写了好几遍，才敢在贺卡上下笔。

项成和气得直吹胡子。

祝贺！

都怪祝贺！

臭小子！把他的宝贝徒弟都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