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计
楚宁玉张开满是血迹的掌心,眉心不由地跳了一下。
枕春见状,满是心疼地蹙了蹙眉,随后板着脸训斥跪在地上的内官们:“你们一个个的都是怎么走路的,若是殿下有个好歹,仔细你们的脑袋!”
“殿下饶命,都怪奴才不小心被路上的石子绊倒,还请殿下恕罪。”一名小内官吓得一个劲儿磕头。
“石子?”楚宁玉拧眉,枕春随即走过去查看情况,很快折回来禀报:“启禀殿下,他们没撒谎,这路面上确实有许多石子,照着这路线看来……”
楚宁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视线最终停留在了那个竹影缭绕的院子。
没想到不知不觉竟走到这儿来了。
枕春大着胆子猜测道:“像是崇华殿后院里传来的,奴婢听说玄凌高僧病了多日,他的大弟子虚浮特意命人从草木司移植过来一批清心凝神的草木,许是他们搬进去时洒了些石子出来,又忘了清扫,这才致使殿下跌倒。”
掌心的伤口还在冒着血,不少石子嵌在血肉之中,可楚宁玉却并未感受到疼痛,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红墙内那间被竹影掩映着的禅房。
“殿下,奴婢先给您包扎一下吧。”枕春作势上前,却被楚宁玉一口回绝了。
她眼里含着笑:“不必,谁害我受伤,我便找谁去。”
话音一落,一抹倩影便朝前走去,推开崇华殿后院那扇门,消失在夜色中。
玄凌所住的地方距离他那些弟子的住处甚远,楚宁玉前些日子夜夜来给他送药,也将此处摸了个门儿清。
他的禅房位于崇华殿后院最偏僻之处,院中栽种了许多翠竹,夜黑风高,竹林掩映,鲜少有人会注意到此处还有一道后门。
因而楚宁玉每每来找他,都不必绕一大圈从崇华殿正门进入。
那道后门原先荒废了,衰败得很,为了掩人耳目,楚宁玉也没命人去修缮,只是私底下交代枕春给她备把钥匙。
提着脏污的裙摆一步步走上石阶,在门外立了片刻,随后义无反顾地抬手扣了扣门。
屋里的人听见动静,敲木鱼的声音仍在继续,仿佛没听见一般。
楚宁玉不死心,继续敲门,大约在外头敲了一会儿,屋里的木鱼声才渐渐停了下来。
缓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走到与她一门之隔时,脚步声忽地停下,里头传来男人熟悉的疏离声线:“殿下深夜造访,可是有事?”
隔着这道碍眼的门,楚宁玉心里莫名燃起了一股火。
他就这般厌恶她,厌恶得连门也不肯打开?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将她当成剥皮嗜血的妖孽了。
男人见她许久未开口,便想着送客:“殿下若是无事便请回吧,日后也不必来此,免得污了殿下清誉。”
楚宁玉心中不忿,她还没开口呢,这和尚便下了逐客令,当真是冷心无情。
耳边传来男人在里头锁门的声音,楚宁玉见状,连忙抬手抚上木门,隔着门质问他:“高僧德高望重,想必在清河寺的时候就治下有方,若是你的弟子犯了错,伤了人,你该当如何?”
玄凌愣了一愣,却还是如实回答:“自然是管束弟子,补偿伤者。”
楚宁玉:“既然如此,高僧可要说话算话,你的弟子伤了我,高僧却连门都不肯开,这就是你所谓的‘补偿伤者’?”
玄凌听得一头雾水,彻底懵了。
以为她又在耍什么花招,心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冷声道:“夜深了,殿下就别诓骗贫僧了,还请快些回去吧。”
“李郅!”她第一次唤他的俗名,手掌紧紧地攥着木门上的门环,硬是要找他讨要一个说法。
“本宫千金之躯,何须在这种事情上骗你,如若你不信,只需开条门缝看我一眼,便可自证真假。”
听见这话,玄凌怔在原地,思索片刻,许是觉得有道理,竟没再赶她,意外地照做了。
犹豫片刻,他总算下定决心,开了一条狭窄的门缝。
谁知木门打开的一瞬间,外头的女子便不管不顾地闯了进来,反手将他压在木门后头。
香甜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团团包围住,烫得他喉结一滚,“楚宁玉,你……”
玄凌没设防,不成想又中了她的计。
将他脸上的薄怒之色尽收眼底,楚宁玉连忙抬起满是血迹的那只手,放在他眼前,故意给他看。
“你看,这次我可没有骗你,这些都是你那群小弟子往你院里搬盆栽的时候不小心将里头的石子洒在地上,我才不慎从轿辇上摔下来的。”
说完,她故意往他心口上戳了戳,眉梢上扬,“高僧该不会不认账吧?”
屋内的气温骤然上升,注意到男人渐渐烧红的耳根,楚宁玉愈发放肆,纤长细嫩的食指一个劲儿地戳着他的心口。
“我都被你的弟子伤成这样了,高僧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