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
来之后,并未让人跟着,连枕春都没让。
独自走了进去,并未声张,周围内官们见了,吓得当即就要跪地朝她行礼,却被楚宁玉拦下了。
她叮嘱雀鸟司的人无需张扬,又问了李郅在何处,便听见一名小内官唯唯诺诺地答道:“启禀殿下,李大人正和苏内官在内室说话。”
话音一落,天边倏地响起一声惊雷,一道白光划过,天空短暂地一分为二。
她遣散了众人,一个人缓缓朝李郅所在的那间内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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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内官,你是不是觉着本官从前当过和尚,便慈悲得连只鸡都不敢杀了?”
光线昏暗的室内,男人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饶有兴致地用绢布擦拭着手中的长剑。
他面无表情地说着:“这把剑,曾沾上过无数人的血——清河的逆贼,朝廷的叛臣,还有谢容羽的羽林军……多得我都快数不过来了。”
他擦拭的动作忽地一顿,转而看向跪在地上的人,“苏内官,下一个人的血,你希望是谁呢?”
屋内光线黯淡,黑得见底,一名内官跪在不远处,喉咙里像是被人灌了什么东西,犹如数万只蚂蚁在上面叮咬,痛苦异常。
他捂着脖子连声求饶,却只能艰难地发出几个单字:“李、李大人……饶、命……”
“现在知道求饶了,苏内官不觉得晚了么?”他从太师椅上缓缓起身,擦拭了许久的剑在黑暗中发出锃亮的光。
他一步一步朝他走去,距离他还有一步之遥时,李郅停了下来。
居高临下地用剑指着他,“这失语散的滋味如何,苏内官可还喜欢?”
“你平日里不是最喜欢信口开河嘛,如今本官就遂了你的愿,让你有话再也说不出。”
“李、李大人……救我……”苏幸难受得捂着脖子,像狗一样爬到他脚下,抱着他的腿不断祈求道。
可李郅哪里是会心慈手软的人。
如果说从前的玄凌是心怀天下的慈悲佛子,那么如今的李郅才是真正的他,心狠手辣,嗜血成瘾。
摒弃佛子的身份之后,李郅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杀人也是会上瘾的。
窗外雷声大作,恐有暴雨将临。
李郅的耐心耗尽了,懒得再做人前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他撕下那张面具,露出嫌少展.露.在外人面前的狠厉一面。
“这些日子你将本官诓骗得团团转,字字句句都在引我模仿谢容羽,还间接害得我与殿下争吵,如此居心,不愧是谢容羽身边的人。”
他突然间笑出了声,握着剑柄的手也在逐渐用力,“怎么,你也觉得殿下喜欢谢容羽,觉得那谢容羽在她心里比我重要?”
“不……不是……”
苏幸抓着他硬.挺的官服衣摆,一个劲儿地摇头,试图向他展示自己的态度。
可李郅早已气上心头,哪里还肯听他狡辩。
下一刻,手中长剑一挥,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便赫然映在了他的手臂上。
苏幸疼得仰天惨叫,可服用了失语散的他只能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尖叫。
窗边划过一道白光。
楚宁玉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窗边的。
借着闪电的光,里头的场景一一映入眼帘——
昏暗的室内,男人手执长剑,在面前的内官身上划出一道又一道血痕。
“说说,我和谢相,谁与殿下般配?”一道极具威慑力的声音响起。
面前的内官吓得浑身颤栗,连忙回答:“自……自然是您!”
可男人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眨眼之间,一条血线便出现在了窗棂之上。
天边响起一声炸雷,无数白光划过,窗前血淋淋的一幕在白光的照耀之下显得格外清晰。
楚宁玉下意识后退一步,左手不慎触碰到了窗台上的花盆,紧张之下,花盆便碎在了地上。
吵声惊动了屋内的男人,他提着剑,浑身是血地朝她走来,一步一步。
这样的他,没了半分清冷佛子的气度,反倒像极了一名嗜血好杀的罪仙。
望着他身后滴落一路的血迹,楚宁玉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她想逃,可双脚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任凭她如何暗示也动弹不得。
“李、李郅,你究竟想做什么?”她惊恐地望着他,艰难地开口。
男人只是笑着将她困在怀里,沾了血的手指慢慢上移,最终在她右脸颊上停住。
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如同审视一只粗心掉入陷阱的猎物。
楚宁玉心跳如雷,一抬眼,却看见他满脸是血地对她说:“这样的我,殿下可还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