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比（二）

“……”楚宁玉一时缄默了。

本以为他会问她什么军.国大事，没成想事到如今他还在与谢容羽争风吃醋。

岭南叛乱一日不除，大楚便一日不得安宁，都到这个节骨眼儿上了，他怎的还有心思与旁人攀比？

楚宁玉紧锁的眉头又深了几分，她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盯着他神情冷淡地说了句：“李大人觉得，这种小事有过问的必要么？”

小事？

他每日夜里做梦都在想着的事，到了她口中，竟然变成了区区小事？

李郅气不过，却耐着性子同她理论：“在臣心中，此事非同小可。”

话音刚落，他又道：“我只想要殿下一个答案，在殿下心中，我和他，究竟哪个更重要？”

若是换做从前，李郅绝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刚入宫时的他眼中心中皆是佛祖，哪怕面对楚宁玉时他心跳如雷，他也会强装镇定波澜不惊地说自己绝无他念。

那时的他是比不上谢容羽的，李郅时常想。

好在今时不同往日了，现在的他早已取代了谢容羽，成为了殿下身边唯一的男人。

可是，每当他想起谢容羽这三个字时，那股若有若无的自卑感总是会悄无声息地溜出来，吓他一跳，将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心摧毁得一丝也不剩。

能让他重拾信心的唯有一人，便是楚宁玉。

他想亲耳听见楚宁玉对他说，说她心中只有他一人，说谢容羽在她心里什么也算不上，没有任何男人能与他李郅相提并论。

想得正入神，耳畔忽地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

他抬头，只见楚宁玉正盯着他发笑。

“从前孤只见过女人家争风吃醋，没想到有一日，竟有男人会为了我争风吃醋。”她笑得媚眼如丝，“世人都说男子汉大丈夫，胸襟自是能容纳百川，如今看来……”

视线从他脸上移开，像是瞧见了什么乐子，楚宁玉轻嗤一声，道：“这天底下的男人也不过如此嘛。”

李郅不怕被她嘲笑，从问出这个问题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想好了结果。

因此，楚宁玉的话并没有令他气恼，相反，为了得知那个答案，他又重复了一边方才的话。

见他这副刨根问底不达目的不肯罢休的模样，楚宁玉的心中忽地燃起一丝同情，她决定可怜他一回，给他一个盼头。

她说：“李郅，孤不会爱人。”

李郅被她这话听得一愣，不会爱人，是什么意思？

“什么爱恨情仇，什么夫君男人，于我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在我这儿，男人不过是谋夺利益的工具罢了。若非要让孤爱一个人，那么孤只能告诉你，我只爱对我有利之人。”

“……”

所以，若想让她的爱永远地存活下去，他必须成为那个对她最有利的人。

环住她腰身的手不由地握紧，李郅静静地凝视着她深邃的眼眸，若有所思。

-

李郅是在三日后帅兵前往岭南的。

那日，楚宁玉的话说得再清楚不过，他若是再不明白，当真是个榆木脑袋。

也是那日，李郅彻底看清了楚宁玉这个人。

楚宁玉就是楚宁玉，她自私虚伪，她薄情寡性，她不会爱人，她只爱对她有利之人。

可是，即便知道她千般缺陷万般不堪，李郅还是控制不住地想做她身边唯一的爱人。

哪怕，她永远都不会给他一个名分，他也认了。

行军队伍浩浩汤汤，越往前走，景色越荒芜一寸。

李郅勒紧缰绳，夹紧马腹，带领将士们加快赶路。

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也要生擒谢容羽，然后目睹他接受应有的惩罚，最后惨死在殿下眼前。

为了朝局安定，也为了自己心定，这一切，是时候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