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魔(三)
“……孤的阿郅,不仅与从前的你有几分相似,还对我言听计从马首是瞻,你觉得怎么样?”
“谢容羽,想当狗呢,你还差了点儿。”
“孤喜欢有用又听话的狗。”
“像李郅那样的狗。”
“……”
李郅走到牢房门口时,恰好听到这几句。
尽管最后几句话在极力讽刺谢容羽,可他还是听见了那句——他与从前的谢容羽有几分相似。
即便谢容羽如今身陷囹圄,再无任何可能与他匹敌,可听见这话的一瞬间,李郅还是感受到内心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
最后,原本是前来寻楚宁玉的他并没有进去,而是一声不响地离开了地牢。
走出地牢,李郅抬头望天,他来时还未下雪,出来后天空中便飘起了飞雪,伸手去接,一颗颗雪花在他掌心融化,但他却感受不到丝毫寒冷。
不知为何,此时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个人,曾死于他剑下的苏幸,也是谢容羽身边的内官。
苏幸曾经告诉他,说楚宁玉喜欢谢相,当时他听了苏幸的话努力模仿谢容羽,后来却惹得楚宁玉勃然大怒与他吵了一架,当时他以为这只不过是苏幸的奸计,目的是为了误导他,再挑拨他与殿下的关系。
可如今看来,李郅竟觉得苏幸所说也不是全无道理,或许在殿下心里,谢容羽占据着一个十分重要的位置吧。
若他没有做过那些羞.辱殿下之事,没有起兵造反,也没有他,或许他们真的可以恩恩爱爱白头到老一辈子。
若是如此,殿下或许比现在更欢喜些吧?
那他也可以远远地看着他们恩爱幸福吧?
可是,真的会吗?
李郅问自己。
不知在雪中立了多久,李郅只觉浑身都快冻麻木了,双脚也没了知觉。
艰难挪动了几步,正欲往前,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来都来了,为何不进去?”
李郅转过身,发现是楚宁玉,他下意识避开视线,“刚来不久,听说殿下在此处,瞧着雪要下大了,便自作主张前来接殿下。”
“李大人想得如此周到,怎么算自作主张。”
“……”李郅没搭话,默不作声撑开伞,将一大半倾斜过去。
二人肩并肩走在雪地里。
沉默许久,楚宁玉突然想到在宫外给他置办的宅院已经修缮好了,于是道:“孤在宫外命人给你置办的宅院已经修缮完毕,不日便可搬出宫去,李大人觉得哪日合适,孤命人为你搬家。”
李郅听了愣了一瞬,而后转过头看她:“殿下希望臣搬出去住?”
楚宁玉并未听出他话里的试探与委屈,以为他只是在间接向自己表明忠心,“孤知道你是想待在宫里护我周全,不过谢容羽已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宫里也有护卫,孤在宫里安全得很。倒是你,好歹也是当朝宰辅,没有自己单独的府邸传出去也不好听,不知道的还以为孤苛待功臣呢。”
“况且……”她顿了顿,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你毕竟是外男,与孤男女有别,住在宫里,难免会落人口实。”
听到这话,李郅彻底说不出话了。
不论她有多少借口,都愈发证实了他心底那个猜测,否则,以谢容羽犯下的滔天大罪,殿下为何不下令杀了他,又为何如此着急让他出宫去住?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谢容羽对么?
雪越下越大,李郅的左肩不知不觉已被雪花染白了一层。
满天飞雪之下,他没再说话,撑着伞的手兀自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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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连着下了一月的雪,城中孩童盼啊盼,终于盼来了日头。
瞧着天气渐好,李郅携群臣一同上书,选个晴朗的好日子去宫外冬猎。
楚宁玉欣然答应,与群臣一同去了宫外野郊狩猎。
楚宁玉不善骑射,并未参与其中,只当是换了个地方处理政务。
枕春见她出了宫还这般拼命,一时心疼起她来了:“此次冬猎连李大人都去了,殿下为何不也跟着去玩一趟,整日待在这里批阅折子,奴婢瞧您脸都瘦了一圈了。”
楚宁玉没抬头,目光仍旧停留在那些密密麻麻的折子上:“孤知晓你是心疼我,可朝堂上并非每一位臣子都会如你这般心疼我,天下万民更是,孤本就是顶着众多压力登基的,又是不被世间大多数男子认可的女帝,若再不勤奋些,这江山恐怕就要易主了。”
“有李大人在,那些人如何敢!”
“李郅再好,孤凭借的也只是他一时的喜欢罢了,若他哪日不喜欢了,或是喜欢上其他女子了,孤还能指望他一辈子么?”
“可是……奴婢觉得李大人不像是那种会变心的男人,他对殿下忠心耿耿,甚至还为您服下了蚀心之蛊,背叛您,他应该不会的。”
“连你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