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至

我爹拿了一个包袱，要了一匹快马，头也不回走了。翠碧问他去哪，可他什么都没说......”她边说边绝望地摇头，“他不要我了，他走了......”

唐曦梦觉得奇怪，可看对方的样子又没法细问。她拧着眉，看着楚嫣然痛苦地喃喃自语，毫无办法。

屋内一时沉默着，只能听见女子的哽咽声。半晌，顾枫突然神情肃然地起了身，说是要去找李大人禀报一下，便匆匆离开了。

唐曦梦也想做点什么，可刚站起身，身边女子便像是受惊般，也蹭地站了起来：“你要去哪？！你也不要我了么？！”

“没有没有，”唐曦梦赶忙安慰她，“我......我只是看你面纱有些脏了，我......我去给你找一张干净的吧。”

楚嫣然有些怔住，随即却粗暴地伸手将面纱扯了下来：“都是这张脸！一定是因为这张脸，我爹爹才不要我了！”

这是唐曦梦第一次看见这张脸，长得倒是美丽娇艳，可却有一条狰狞的疤痕异常突兀地盘覆在左脸之上，任谁见了都会觉得震惊和惋惜。她恍然悟道原来对方白纱覆面并不是基于女子闺中礼教，而只是在遮掩一些自己都不愿面对的“痕迹”。

“楚姑娘，”她难得赶到些无措，“你先冷静些，楚老爷可能只是暂且离开玄都去处理些要紧事情，等到事毕，肯定就会回来接你了。”

楚嫣然依旧绝望地摇头：“不会的，一定是因为我这张脸......我知道的，他早就不想要我了，连我被烬掠走，他都毫无反应......”

听到对方提起烬，唐曦梦不禁有些疑问：“楚姑娘，你怎么知道楚老爷毫无反应？可能他也在差人四处寻你，只是比我们稍晚些而已。”

女子眼底一片死寂，沉默半晌却露出了一丝绝望地苦笑：“我当然知道。”

她说完这些便不再言语，只是一味低着头，似哭似笑，唐曦梦别无他法，只得不住地轻抚对方后背以示安慰。

夜愈发沉了，可顾枫还是没回来，困意渐渐上涌，她终于支撑不住，忍不住睡了过去。

再睁眼，果不其然，熟悉的白墙，温软的被褥，唐曦梦又回到现世了。

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上午7：09，点开社交APP，这几天的工作群里都只是一些例行消息。她又点开了媒体平台，新闻版娱乐版都是一些明星真真假假的爆料，没劲，唐曦梦摁息手机，准备下床洗漱。

简单收拾了一下，她看了看时间，选择出门转转。今天天气晴朗，路上学生党肉眼可见的多，大家脸上都洋溢着青春稚气的神采。唐曦梦进了一家新华书店，在社科区看了看，挑了几本新出的法学著作，又点了杯咖啡，便去到阅读区落座。阳光透过落地玻璃打在面前的书桌上，侧耳能听见一点外面过路之人的交谈声，这让她终于有了一种回归现世的实感。此刻她只想放空自己的大脑，感受周遭难得的静谧与喧嚣，顺便将这些天以来看到的各种与自己无关的经历与画面都抛诸脑后。这个世界没有陆怀宁、没有楚嫣然、没有官府没有烬，有的只是当下真实发生在周边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突然传来一阵震动，唐曦梦看到来显是“赵教授”三个字，于是立即接起电话快步跑了出去。

“喂老师，什么事呀？”书店外嘈杂一片，一扇门几乎隔出了两个世界。

电话那头传来了赵雅君温和的声音：“曦梦啊，我这不是打个电话过来提醒你吗？明天上午9点学校的学术论坛，别忘了啊。”

唐曦梦笑了笑，尽管对方听不见，可她还是忍不住为这真实的关心而感激不已：“放心吧老师，我一定准时赴约。”

电话那头还在一个劲的关切寒暄，她也乐意接着并享受其中。这时，突然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唐曦梦顺势转过身，却被一条盘亘在左脸的疤痕吸引了全部注意，面前的女生拿着她忘记在桌上的咖啡，正对她笑的一脸真诚：“曦梦，好久不见，我是楚梓婷，还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