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开战(捉虫)
言九鼎,不容置喙。
大家讳莫如深,心中了然。
谢宁强压住内心的愤怒,咬了咬牙根,“那如今各方都需银钱,丞相可有高见。”
她心里不会忘记上一世,檀清让贪污国库,父皇又走得匆忙,后续物资供给不足才全军覆没。
这一世,既然他没有杀她,那她便要重重地反击。
就算是抄了他的丞相府,谢宁也绝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再度发生。
对面那人略微思忖后转过身,面对着俯首的臣工朗声道,“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各位也都不用只惦记着自己的那点儿差事,如今这局面还请大家各抒己见。”
他把球踢了他们,谢宁恨恨地望向众人。
丞相发问了,必然不能叫这话掉地上,片刻后,有人出列道,
“国库空虚非一日能解,眼下需先筹燃眉之急,臣请以收取善款名义缴纳银两。”
谢宁:……
她的眸光转到那人身上,见他仍旧面无表情。
又一说,“善款能有多少,不够。不如增加赋税,天子仁慈,我朝已有三年未曾增加税款了,此时增加名正言顺且一劳永逸。”
谢宁扶额轻叹,看到那人眉头蹙起。
还有一说,“不如趁着中秋增加进贡标准……”
另一人反对,“时值刚刚春末,中秋还早,远水解不了近火……”
你一言我一语,大殿之上又热闹起来,大家十分认真地唇枪舌剑讨论着一个不可能有结果的话题。
谢宁不动声色,静静地看着他们的日常表演,竟从中品咂出一些父皇的无奈来。
五步之外,那人拉着脸垂首矗立,好整以暇地看着下面各抒己见的众人。
忍无可忍,谢宁收回目光,“啪”的一声拍案,打断了嘈杂之声。
“丞相可认为这些……”她比着手指向殿内,“可是良策?”
“非也。”他答得很干脆。
“那丞相可有良策?”谢宁追问
“臣无能为力。”他答得理所应当。
他毫无掩饰地又一次当众拂了她的脸面,甚至无半点羞愧,半分忌惮。
微风拂动,日出东方,远处一团暖橘色喷薄而出。
片刻沉默后,谢宁闭了闭眼,实在不想再忍了,拳头重重的地砸在了案桌上,一声闷响让跪在殿内的臣子们的再次俯身,恨不能以首贴地。
但是她心中明了,朝堂之上同他争执下去绝非明智之举。今日才第一天上朝,这满殿跪着的人都是瞧着他的脸色行事,对于年少的太子,他们有心试探。
谢宁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够及时让自己冷静下来,衡量出对自己最有利的做法。
能屈能伸,而不是意气用事。
谢宁瞥了一眼他挺拔的脊背,笔直如松,贴合的紫袍玉带将强劲有型的腰线勾勒得恰到好处。
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她扶案缓缓起身道,“国库亏空兹事体大,本宫有监国之责,必然不会置之不理,丞相所说不便当众奏禀,那便请丞相以书面呈送。各位臣工亦是每人呈奏一份解困良策,以解燃眉之急。今日早朝到此,退朝。”
她不给他反驳的机会,转身欲走。
大家俯首恭送太子殿下先行,然,谢宁抬步后,转过身又道,
“各位都是父皇的肱骨,国之栋梁,还请各位臣工凡事亲力亲为莫要推卸责任,也不必大费周章化简为繁,有事直接奏禀本宫,无需再加‘丞相批’,也让丞相腾出空来想一想该想的事。”
一语双关带着讽刺和不屑,听得檀清让微不可察地多眨了两下睫。
少年人的怒气他尽收眼底,但是他心中自有计较。
檀清让毕恭毕敬,本以为他会就此离去,谁知下一瞬就听到少年不耐的声音,“檀相,本宫不喜有人站在眼前阻碍视线,日后上朝,檀相站在殿内即可,不必再上来了。”
谢宁说完刚要走却听那人高声道,“此举,恕臣实难从命。”
他竟又一次当众反驳她,谢宁背在身后的手再一次握成了拳,目光露出怒气和厌烦。
那双深眸看过来,他依旧声音平淡清朗,“太子殿下有所不知,站在这里上朝是陛下对臣的特许,更是陛下对臣的要求和约束,不仅是荣光,更多的是责任和期许,臣不敢擅专,故,无陛下口谕,臣不能擅动。”
拿父皇压她,谢宁冒火的双眼定定地剜了他一眼,拂袖愤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