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宽阔的街上，赵清突然有种天大地大，却无以为家的凄凉感。踌躇了一会，还是决定去往城郊，听之前食客说，城郊有流民的临时安置地，每天都有衙门和城里的富户口施粥救助，还有医者免费为人看诊，虽人多易乱，但总是个去处，除了那儿，她已无处可去了。

又是睡眠不足的一个早上，来到城郊已快一个月了，除了刚开始的不适，到后来的麻木，再到现在的慢慢接受，似乎已经很久了。城郊越来越多的流民，似乎让官府有些手忙脚乱起来，亦或吃力了。赵清边打着呵欠，边带着小石头和石头妹妹小春又去了树林子，没办法，一天一次的施粥本来就勉强只能填填肚子，这两天领到的粥明显比之前要稀，去迟了就领不到了。小石头和小春是张大嫂子的孩子，张大嫂子因洪灾离开家乡，前来寻找外出谋生的张大哥，谁知，半道被小偷偷光了盘缠，张大嫂因要看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几日未领到救济粮，五岁的小石头和三岁的妹妹饿得哇哇大哭，被刚来的赵清遇上，把自已的那份给了两个孩子，张嫂很感激，赵清孤身一人，陌生又混乱的环境加上之前的遭遇让她本能地对流民心有抵触，恐惧感，能够和张嫂亲近亲近抱抱团，也是求之不得，小石头兄妹平日也爱缠着赵清，张嫂有些不好意思，熟了后，也就习惯了。

刚下过雨，山上到处都湿漉漉的，走了几步，靯子和裤管就被打湿了，林子里的虫子和鸟儿还没出来，到处静悄悄的，赵清一边用树枝到处拨弄一边叮嘱小石头和小春跟紧，小石头听话地握紧小春的手，一手也学着赵清的样子，拿着根棍子东敲敲西敲敲。没一会儿，赵清衣兜里就装满了大大小小的菌子，三人来到河边，清洗着菌子边动作熟练地把剩下的菌子摊在一块大石头上，没办法，也不知目前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她们两大一小别的办法没有，只能想着法子地寻粮存粮。没一会儿，张嫂也来了，手脚麻利地捡来枯枝生好了火，把菌子都串好，放在火上烤，烤好后，随手撒了点盐巴，就一起吃起来。虽然做法简单粗糙，但胜在原料天然味鲜，小石头和小春吃得津津有味。烤完后，赵清顺手把晾晒的菌子都拔到了火灰下。

“妹子，真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一个带着小石头和小春真不知道怎么办。”张嫂开口道。

“嫂子见外了，我也是孤身一人，要不是嫂子护着，我一个也难呀。就不要再说谢不谢的了，小妹也怪不自在的。”

“那倒也是，别的不说，你嫂子没出嫁前，吵遍十里八乡无敌手，你张大哥还是我公公见你嫂子厉害，怕张家唯一的一根独苗苗以后受欺负，亲自前来求娶的呢，要知道，你张大哥，成亲前可是十里八村一枝花，不少姑娘都盯着呐，当然，现在你张大哥结婚后更俊了，要不是我公公，谁能想到他最后能娶我……”张嫂子得意洋洋地说，营养不良腊黄的脸又像回到了含苞待放的时光，重新焕发着青春的光彩，赵清心中啧啧称奇。

“我爹最俊了，”小春边吃边晃着头说,小石头看着他娘和妹妹忍不住地向天翻了个白眼。

“是，我们小春的爹爹最俊了，以后呀，我们小春长大了也是个俊姑娘呢。”赵清笑着捏捏小春的小脸蛋。

“那是呢，总之，妹子要是遇到什么事，就跟嫂子说，嫂子给你解决。”张嫂就差拍着胸脯做保证了。

“嗯，嗯，以后嫂子就是我的靠山了。”

就赵清的观察，这些天不是没人找她们的碴，她们母子三人孤儿孤儿寡母的，看起来势单力薄，就有人想趁机占占小便宜，也许是因为没有了依靠，为母则刚，张大嫂子像只斗志昂扬公鸡战斗力惊人，那些人大多被骂得灰头土脸，灰溜溜地走了，结果是张嫂子一战成名，再也没有人来找不痛快了。当然，其中也不乏城防治乱有方的功劳，自从城防抓了几个闹事的混子狠狠打压，听说至今仍在采石厂做苦力后，明面上流民区是风平浪静多了。

吃完饭，赵清和赵大嫂子拨开火灰，把已经焖干水份的菌子装好，一人放哨，一人把菌子藏进了早就找好的秘密基地。收拾好一切，两大两小若无其事地回到了栖身的破庙。和出去时一样，庙里大多人仍躺地上稻草上睡觉，吃不饱饭的时节，这是避免体力快速流失的最好办法了，当然，也有身体病弱的起不来也没办法。

这破庙三面漏风，下雨的时候屋顶还滴滴答答漏水，好在住在里面的都是些女眷和小孩子，比起男女混住的地方，这儿也算得上人员简单了。把快接满盆的雨水拿到外面倒掉，和张嫂打好招呼，顾不上一旁孩子的闹声，赵清倒在一边铺好的“稻草床”上，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