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重……鸣？”

扇后人的声音有些喑哑，落入裴衍耳中叫他觉得十分熟悉，可朦胧醉意让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有何不对劲。

“你认识重鸣？”

裴衍微微挑眉，清醒了几分。不过想来她是王氏安排的人，怎会不知重鸣。

“他在外面候着，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赤扇后的女子不作声，裴衍再凑近些，手捏住扇面问道：“合卺酒已备好，夫人还不却扇吗？”

她仍不作声，裴衍缓缓躬身，正想轻轻取下她手中的团扇之际，却被突如其来的一脚踹倒在了地上。

“你做什么？！”

裴衍摔了个屁股墩儿，抬头质问这位上京有名的大家闺秀时，却被那飞过来的喜扇糊了一脸。再恢复视线，眼前已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近在咫尺，叫他呼吸一滞。

元若妤两脚跨在他身侧，踩住他展开的的喜袍，弓腰到与他四目相对的地步。

两人动作迅疾，近在眉睫，裴衍猛地抬头被她花钗流苏上的坠子拂过脸，玉石温凉的触感与女子温热的气息一同袭来，裴衍失神半刻后哑声道：

“怎么是你？”

元若妤恶狠狠瞪着他，正欲开口时却被一阵粗犷之声打断。

“郎君！发生何事了？！”

房门被一脚踹开，重鸣听到房中动静和裴衍高呼后连忙入内查看，拳头捏紧了看到的却是他家郎君与新娘子纠缠在一起的画面，而且……他家郎君还是下面的那个……

红男绿女两颗头齐齐看向他，裴衍瞟了一眼元若妤，朝重鸣斥道：“你进来做什么？出去！”

重鸣还震骇于眼前这冲击的场景，迎敌的双拳松懈了，可双脚却脚趾紧紧扣住了鞋底。尽管心里清楚不该多看，可他就是挪不开眼，视线落到元若妤的脸上，嘴角微微上扬起来。

这便是元家大娘子吗？早听闻其人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难怪他家郎君和进房前换了一副嘴脸，还……“甘居人下”……

短短几秒，重鸣内心活动便已旖旎一片，又笑眯眯瞧了他家大郎君一眼。

裴衍见他还愣在原处不动，随手抓了一把散落在地上的桂圆红枣朝他面门狠狠掷了过去，憋着气怒道：“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重鸣被这些喜果砸得生疼，这才痴痴回过神来，连连点头道：“是！是！属下冒犯了，属下这就滚！这就滚！”

虽然被骂了，可他笑得合不拢嘴，还贴心替他们带上了门：“郎君放心！今夜绝不会再有人来打搅你们！”

转过身后又对着两名陪嫁侍女板着脸道：“你们还愣在这儿做什么？回自己的房里去吧。”

二人相视一眼，有些犹豫，重鸣心生不悦，加重了语气：

“还不快走？”不许打扰他家郎君！

重鸣本就生得高大，这么一凶果然将她二人给震慑住，连连道是后便离开了。重鸣也退到八角门外，靠在假山上笑得开心。

此处恰能瞧见主屋的动静却又听不见具体事宜，既考虑到了防卫又给足了郎君与元大娘子独处的空间。重鸣忍不住再度偷笑：自己实在是太贴心了，郎君上哪儿能找到像他这般体己的侍卫？

重鸣脑中满是两人甜甜蜜蜜的想象，可房中真实之景却与他所想截然相反。

门甫一合上，元若妤便取了一支步摇抵在了裴衍脖颈最脆弱之处，神色冷峻：“你就是裴衍？”

裴衍感受着项上凉意，心中疑惑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可自己身份已然暴露，他也不再隐瞒，眨了下眼沉着道：

“是，我就是裴衍。”

元若妤千想万想，设想了千万张面孔，却没想到裴衍竟然会是重鸣。难怪上次荔儿说裴衍明明就在宴上，可她却没看见。现下想来根本就不是错过，而是从她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她一时哀上加怒，手中力道更甚：“你骗我？你也和他们一起骗我？”

裴衍咽喉被步摇锐端刺压，彻底从方才见她的讶然中回过神来。头本能往后退，可身后便是地板避无可避，不得不与她直直对视，只见她眼中哀切嗔怒。

他不解，自己只是骗了她一个名字，用不着下死手吧？

抬手抓住了步摇的中段，“我的确骗了你，可仅仅——”

“亏你还让我去向你求助，原来这也是你们计划中的一环，是不是从望江开始，我便落入了你们的骗局之中？”

元若妤眼中似有焰火，字字句句质问他。

裴衍被她这话问得糊涂，“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明白。”

元若妤只觉得他跟元若芙一样，图穷匕见还在惺惺作态，心中恚怒，扬起空闲的手便想给他也来一巴掌。

裴衍立刻便识出她的意图，哪能莫名其妙便挨了打，刹那间将她手中步摇打落，一个翻身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