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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你看见饮月君了吗？”工造司的百冶怀里抱着细长的木盒走进军营，抬手拦下一位从丹枫办公室走出来的云骑士兵。铸剑师已经很久没见到这位友人，上一次碰面还是在景元的送行宴，三人坐在酒楼的一角举杯对酌。后来入手了一块品质极好的矿石，就把丹枫的武器要去改进，这一闭关就是数月。

名唤“击云”的长枪被装进垫了软布的匣中，应星走了好几个丹枫惯常去的地方都没找到那位不太喜欢热闹的友人，一问军中的士兵，得到了对方自景骁卫远征后就没再住过那处属于龙尊的宅邸的消息。熟知这位百冶与饮月君交情甚笃的云骑士兵犹豫了一下，告诉应星：前几天有兄弟在景骁卫的家门口见到过饮月君，百冶大人不如去问问景家小姐。

“……景家小姐？”

听闻熟悉又陌生的称呼从云骑士兵口中出现，铸剑师挑起眉，怀疑起这一消息的真实性。饮月君与景元妹妹之间联系实在算不上紧密，一个常年忙于军中事务，在罗浮各地讨伐丰饶余孽，一个抱病多年鲜少出门，逐渐接管家族产业，他们几人对景棠的印象仅来自景元这个恨不得把妹妹捧在手心的妹控兄长极为主观的言论。

“是这样，百冶大人。”云骑士兵颔首，“景骁卫在远征前特地嘱咐我们将饮月君的工作用玉兆传输到他那里去，在那之后罗浮也没发生什么我们处理不了的事情，所以饮月君休假了。”

认识快一百年，应星倒是第一次见到丹枫休假休得这么彻底，彻底到连人都找不到了。他盯着丹枫平日里处理文书的矮桌上摆着的青玉雕琢的龙形塑像，叹了一口气，转身朝景元家走去。

叩响红木的大门，前来开门的是家中的侍从。应星没多客套，说他是工造司的百冶，问对方景小姐是否得闲，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够见一面。侍从应了一声，主动接下应星手中的木匣，将他带进会客的房间。过了片刻，侍从回到会客室，告诉应星：“小姐在走廊尽头的庭院里，需要我为您引路吗？”

——不必了。白发的铸剑师谢绝道。他重新抱起击云，沿着回环的长廊向前。走下台阶，跨越月洞门，栽了青竹与各色花木的庭院一片春意阑珊。位于里侧的是一棵海棠，在四季如春的仙舟罗浮上，透着些许粉红的白花密密匝匝地开了一树，绿叶点缀其间。应星很快就在海棠树横生出来的一条粗壮的枝上看见了景元的义妹，景家的小姐。

鸦羽黑的长发用一枝折下的海棠挽起，在吹来的风中轻轻晃动，青白的广袖与裙摆自然垂落，少女模样的持明族人双眼微阖，透过花叶漏下的日光落到她身上和头顶的龙角上，斑驳的影子让人恍惚之间觉得对方只是臆想出来的幻觉。她在听到脚步声后抬起眼睑，显出色彩通透的青绿眼瞳，此时又是一阵东风，吹得她腰间的玉石首饰叮当作响。

许多年以后，已经被称作为“刃”的曾经的铸剑师依然时常能够回忆起那一瞬间，被友人嘲笑过无数次的不解风情只知打铁的脑袋从未有过如此地空白一片。他想他的确能够理解那些诗家与歌者口中唱出的词句，譬如远在云端的美人，又譬如踏雪的惊鸿与衔花的飞燕。

打断他走神的是身后流动的风，应星回过头，寻找了许久的友人抱着手臂站在身后。不过丹枫并没有与他寒暄，径直走到海棠树下，仰首望向树上的姑娘，问她，你要下来吗，阿棠？

过于亲密的称呼让匠人轻挑起眉，想着自己得帮丹枫瞒下这件事，至少不能让景元知道，要不然两个人打起来把武器砍得卷刃了还要找他。倚着树干的龙女点点头，身子向侧边一歪，在应星扔下木匣冲至树下时安然无恙地落进丹枫的怀里。“以后千万不能再做如此危险的举动。”饮月龙尊弯下腰，让景棠的双脚重新触及地面，没有理会她的强词夺理，“我会把这件事告诉景元。”

“……”

景棠沉默了一瞬，随后很快蹿到应星背后，手指的指尖捏着一点点衣料，眼角挤出一点眼泪，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百冶大人，饮月君欺负我。”铸剑师的目光在挚友和另一个挚友的妹妹之间来回跳跃，最终顶着丹枫谴责的眼神拍拍她的头顶，把手机掏了出来。

等到他再一次抬起头，丹枫的通讯器发出接连不断的声响。持明族的龙尊打开一看，是景元堪称狂轰滥炸的短信提示，头像旁边的红点不停闪烁，像是计马上就要归零的炸弹。点开会话框，刷屏一般的消息从眼前一闪而过，废了点工夫翻到最顶，第一条就是“应星说你欺负我小妹，怎么回事解释一下吧好兄弟：）”。

丹枫抬起头，看向应星的目光中谴责之意更加浓厚。

景元：他说你喊我妹“阿棠”……

景元：怎么回事儿啊你告诉我！！！！

景元：你住进我家也就一两年这么快就阿棠阿棠喊上了？！！！！

景元：丹枫你告诉我你没有想一些不该想的东西是吧？啊？？？？

景元：兄弟把妹妹托付给你照顾你就是这样对兄弟？？？？你没有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