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

她把玉佩在衣服上擦了擦，心虚地把它捧在手心里，走到储昀承面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没说话，但面色不太好看。

“真的对不起，我……”

“碎了便碎了吧……但这玉佩是阿娘从小要我带在身上的，若是回去问起来，我不好将过错推到你身上。”韶清歌抬头看着他，不禁感叹储昀承真是个好人，玉都碎了还想着怎么替她向他娘开脱。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就和储夫人实话实说吧。就是这玉被我弄成这样……”她做出一副“从容赴死”的样子。

他思索了片刻，抬起头：“要不……你给我一块你的玉佩吧，我和阿娘说把玉佩送了你，然后从你那里得了一块新玉，她就不会说些什么了。”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哥哥送簪子，弟弟讨玉佩，一个两个的专门找那些定情的东西来给她挖坑。但她拒绝了储司元的玉簪，又用什么理由拒绝储昀承呢？罢了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她想起那个时候他从她那儿要走的那枚血玉，他八成是那天见面时就看上它了。但韶清歌心里没底，于是接着试探开口：“你想要什么样的？我那儿的玉佩只要你喜欢，随你挑。”

“你在华亭见我那日，身上那枚。”果然是那枚血玉，过了两世，他还是一眼相中了它。

“好。”韶清歌爽快地答应，这样一来也算了却她一桩心事，这枚玉佩是迟早要给储昀承的，早早地把送出去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过了半刻钟，韶乾之和池子游也到了马场，不知道他们俩去干什么，居然能慢上这么久。不过看着池子游一脸阴沉的模样，怕不是什么好事。

韶清歌趁着他们在攀谈的间隙挑了一匹自己熟悉的白驹。和池子游对上眼后，她看准时机从他们身边飞奔而过，“池子游，上来！”。

她一把将池子游拽上了马背。

“怎么样，机灵吧。”池子游没理她，自顾自地从她手中抽出缰绳，带着她朝前去了。

“怎么了，我大哥说你了？”她捏捏他的小臂，却被他单手拍开。

“既然邀我来牧安看你和储二定亲，就别对我动手动脚的，懂点规矩，免得不清不白。”池子游的语气像吃了一石的□□，脸色也比那时他听说她要去兆徒和世家相看时要难看得多。

“谁说我要和他定亲，还有谁邀你来牧安？我平时叫你过来玩儿都是放的鸽子，在鸽子腿上绑根金丝线，什么时候给你写过信了！”不过此时她心里也算是彻底明白了父母的心思。他们是真的不情愿她嫁到池家，储司元说的都是对的，池家并不是乱世中的最佳选择。拿她骗池子游来也确实是个好法子，若是她真心想嫁储昀承，池子游肯定闭着眼睛帮她劝他娘断了念想。

池子游咳了几声，从骗局中反应过来，“那我原谅你了，算你走运。”明明是自己的问题，真是厚脸皮，她一胳膊肘顶在他胸膛上，替自己出了口气。

池子游虽然打起架来是个小葱头，但驾马的技术还说得过去，他们把马骑出了马场，找了个没什么人的地方让马喝水吃草，然后挑了个树荫坐下。

“你就这么当着你说亲对象的面和一个外男驰骋马场，不怕他们觉得不合体统？”

“怕什么？阿爹让我去陪储昀承游牧安，大哥把我丢上马和他同骑，也没见他们觉得多不体统。”她不像韶琳琅那样有大家闺秀的样子，装模作样的本事固然好，但内里却还是个活泼张扬的性子，她从小跟着大哥到处捣蛋胡闹，整个牧安城就没有不知道的，街坊邻居看见她和男孩子们混在一起，顶多说一句“二小姐回家又要顶水碗喽”。

“要是能一直不成婚就好了……”她絮絮叨叨地讲着。

“你不想嫁人？可我怎么听说那晚你回牧安，在船上给储司元递了定情信物。”

“你从哪里听来的？”她对池子游没来头的话感到莫名其妙。但细细一想，难不成说的是储司元要送她的那支簪子？

“你现在的名号在兆徒女眷那里算是响当当了，传闻储家长公子夜半携一妙龄女子出游北大河，女子以簪寄情，二人私定终身，不料水上贼寇突袭，长公子舍身护花，身负重伤。”这个故事听得韶清歌牙关紧锁，眉间皱成川字，又是谁在乱嚼舌根子了。

“这是哪个说书先生编的故事，我何时以簪寄情了？再说了怎的我就一定是那个妙龄女子。”

池子游耸耸肩，侧了个身子用手掌托着脑袋，“本来是没人知道的，可那天周梓玥去储家探望储司元后在街上大哭大闹，之后兆徒大街小巷一夜间就都知道了你是船上的女子，说是储司元亲口向父母承认自己那日邀你上船出游，不料出了意外。”韶清歌的脑子乱作一团，怎么好好的，她又和储司元不清不楚地扯上关系了，这要解释起来也是一个大麻烦，万一传到了阿娘的耳朵里，她不得当场昏过去。

韶清歌细细思索，想来想去还是那根簪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