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
韶清歌掐着指头等到了第二日夜里,支开九月,去了储家。她穿着夜行衣,把小药瓶揣在怀里,用和昨日一样的法子进了水和居。
给储司元喂药的过程很艰难,储司元不张口,一小瓶的药她就一点一点地拿小勺子喂进他嘴里。除此之外,夜里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太多,储昀承每晚都会来看他大哥,韶清歌只能在他进来前慌慌张张地喂完药离开。
这样偷偷摸摸的日子过了三日。
“小姐!”九月午时从街上采买完直奔寝室,“我方才听卖豆豉的大娘说储将军醒了!”
“什么?九月你说清楚些。”
“大家都在说昨日医师去给储将军搭脉,储将军的伤势有好转,今日一大早便醒了,说是什么有天人庇佑,大难不死呢。”九月虽然不知道自己小姐为什么如此在意这位储将军的生死,但总归这个消息是能让小姐高兴的。
“有好转了……”韶清歌愣了愣,半天才缓过神来,“真的有好转了。”她拿手掂量起药罐里剩下的药,大概是四日的量。
过了这四日,便只要好好调养就能康复。
她又记起从前储司元解毒后的那段时间,她按着魁符给的法子做了整整一个月的药膳才把他的身子养好。这次应该当也要如此,但这又要她想什么法子送进储府呢?
若像现在这样每夜溜进水和居同喂解药那样小口地喂药膳,怕是喂到天亮储司元都不一定喝得完一碗。
韶清歌把药罐放在桌上。罢了,现在还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得先将手头的解药用完才是。
夜半,储司元寝室的窗户又一次被人推开。
韶清歌蹑手蹑脚地走到他床边,从怀里掏出药瓶和小勺,拔下塞子将药倒在勺子里。她把勺子伸到储司元嘴边,然后用手指捏着他两侧的嘴角,把勺子伸进他微张的唇瓣间。
储司元的眼睫意外地动了动,韶清歌却专注于喂药,喂完一勺,又把第二勺药倒在勺子里。许是储司元的呼吸声重了些,她发觉不对的时已经来不及了,勺子被储司元扬手甩在地上,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的眼,单手钳住她的手腕,反身把她按在床板上。
“韶二小姐,许久不见。”说这话时,他没什么表情。
“将军?”有人站在门口叫他。
“路羌,你去院外守着,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准进来。”储司元吩咐道。
“是。”脚步声远了。
韶清歌努力地转动手腕让手里的药瓶立着,刚才那一小口的药撒了,剩下的可不能再浪费了。这样的姿势保持没多久,储司元放开了她,与她在床榻上面对面坐着,两个人谁也不开口。
“没什么想说的吗,韶二小姐。”储司元咳了几声,看来身体还没有完全好转。
韶清歌目光从床帘移到被褥,却唯独不敢看储司元的眼睛。
“你从哪儿进来的?”
“我……翻墙。”韶清歌扯谎。
储司元嗤笑,准备起身。
韶清歌按住他的脚踝:“你要去做什么?”
储司元指了指不远处桌上的茶碗:“喝水。”
“你坐着吧,我去给你拿,”韶清歌走过去给他倒了碗水,又走到他身侧递给他,“你能不能……帮我保密。”
“保密什么?”
“就……我来你屋里的事儿。”
储司元端起茶碗喝水,然后把空碗搁在床头。
“可以,”储司元抬头看着她,“作为条件,你是不是应该回答我几个问题。”韶清歌不清楚他想要问什么,储司元可以问的事太多了,她不知道他会问哪一个,若是些难以回答的,她只能装哑巴。
“好。”她应了。
她把手里的药瓶往储司元的胳膊那儿怼了怼,“那你能不能先把药喝了,嗯?”
“你先答话。”
“哦,”韶清歌撇撇嘴,讪讪地把瓶子收回手中,“你问吧。”
“竹林里的密道,是谁告诉你的?你不用骗我,水和居的墙是外墙,所以墙上安了射杀盗贼的机关,你若是翻墙,现在已经成筛子了。”
“我……无意间发现的。”韶清歌咽了咽口水,她从前可是一点也不知道水和居的墙这么危险。
她没有办法和他解释自己是从何处得知密道的事,难不成和他说是他自己告诉她的吗?
但好在储司元没有追问,只是继续开口道:“这药你是从何处来的?”
“我遇到了一个神医,神医给的,说能救你。”
“神医?储家都找不到的神医,这么碰巧就被你遇到了。”
“不然是谁救你?兆徒的医师都没办法,难不成我是神医?但我前几天去找他,他已经不见了,所以说是个神医没错。”韶清歌把话说得真假参半。
“好,最后一个问题,”储司元盯着他看,“那天在船上,你叫我什么?”